“不是。”蒼柏饜足的翹起嘴角,“我不是人,我是龍。”
龍和人,差彆還是很大的。
盛鳴瑤輕哼,懶得理他,目光觸及到他眼下那顆淚痣時,忽而又想起了彆的事:“所以你的原身,該是銀白色的蒼龍?”
“是啊。”
蒼柏實在沒忍住,輕輕咬了下盛鳴瑤的耳垂,又在對方直接扔過來的火團下,遺憾地選擇了放棄繼續,“怎麼了?阿鳴姐姐不喜歡銀白色嗎?”
“喜歡。”盛鳴瑤隨口問道,“那為什麼無論是那把匕首,還是一開始的你,都喜歡穿紅衣。”
蒼柏撫摸盛鳴瑤發絲的手微微一頓,而後對盛鳴瑤眨著眼,無辜開口:“因為我褪色了。”
盛鳴瑤:“……”
她實在沒忍住,終於上手掐住了蒼柏的臉。蒼柏陪著她鬨,笑得開懷,沒有半分不虞。
蒼柏沒有說謊。
在遇見盛鳴瑤之後,滿目的猩紅都褪了色,終於褪成了最初的雪白。
兩人鬨了一會兒,盛鳴瑤率先住手,問道:“所以你還沒告訴我,我落下山崖那日,你用來彌補我心頭血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之前無論怎麼問,蒼柏都不肯說實話。
蒼柏沒想到盛鳴瑤對這件事如此執著,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掃出了一片陰影,語氣隨意到像是隨口一答:“也不是什麼大事,一隻眼睛罷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
一隻眼睛罷了。
盛鳴瑤被他這話一梗,竟是半天沒想到該如何作答。
之前的歡鬨的氣氛驟然凝固,急轉直下,變成了這間房內從未有過的寂靜。
“一顆眼睛。”盛鳴瑤敏銳地抓住了重點,她重複了一遍蒼柏的話,追問道,“那另一顆呢?”
蒼柏輕描淡寫道:“在樂氏秘境中。”不等盛鳴瑤再一次開口,蒼柏對著她彎眉淺笑,“若是阿鳴姐姐願意,等我們一同前去樂氏秘境時,也可以陪我將它取回。”
當然願意。
盛鳴瑤記得,之前桂阿率先回去,也正是因為突然傳出樂氏秘境開放的消息。
唯有築基後期之上的弟子才可進入樂氏秘境。這麼一來,大荒宮不少弟子要先行離開。
此處距離樂氏秘境很近,故而桂阿雖然離開,但蒼柏和盛鳴瑤不必白費力氣跟隨,隻需等在原地即可。
不過在去樂氏秘境之前,盛鳴瑤還有彆的事情要做。
“我現在不需要你的眼睛了。”盛鳴瑤收回了搭在他肩上的手,斂去了之前的所有笑意,“我能將它還給你嗎?”
說這話時,她不自覺地抓緊了蒼柏的手,鼻尖嗅到了他身上的木質香後,高懸起的心才終於有了著落。
這番話聽起來有些無情,隻是蒼柏明白盛鳴瑤的意思——無非是不願意讓他受傷。
思及此,蒼柏心中一暖。
即便盛鳴瑤不提,蒼柏也會將它要回的。
畢竟,對於如今的盛鳴瑤而言,這顆眼睛百害而無一利。
她一筆帶過了被穀秋捉去時,突然迸發出的抽痛,但蒼柏知道,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而且,既然桂阿將‘丹’送給了她,那麼若是自己的眼睛存在,隻會分去‘丹’的效用。除此之外,不能為她帶來分毫便利。
所以,取回眼睛,勢在必得。
之所以這般小心地算計謀劃,隻因蒼柏要保證,倘若他真的離開,盛鳴瑤仍然能得到最好的一切。
也不知道蒼柏是用了什麼秘法,閉著眼的盛鳴瑤半點沒有覺得不適,在聽到對方輕輕說了一句“好了”後,她睜開眼,就見蒼柏的掌心上漂浮著一顆發著光的金色珠子。
盛鳴瑤目光落在這珠子上,“這是你的眼睛?它真好看。”
蒼柏清淺一笑:“沒有阿鳴姐姐好看。”
這又是什麼說法?
盛鳴瑤理了理散落在肩上的長發,瞥了蒼柏一眼:“少油嘴滑舌,你快將它放回去,我也能安心些。”
自從剛才得知了自己心頭血竟是以蒼柏的眼睛來彌補時,盛鳴瑤先是短暫的茫然,而後儘數化為了驚慌。
哪怕是曾身處險境,盛鳴瑤也從未如此驚慌過。
蒼柏說害怕失去她,盛鳴瑤又何嘗不害怕失去蒼柏?
“我沒有油嘴滑舌。”蒼柏合攏手掌,任由那珠子化作點點金光,而後儘數彙聚於他的左眼。
“阿鳴姐姐在我眼中沒有特定的顏色,而是各種色彩的凝聚。”
這是什麼形容?
原本懸著心的盛鳴瑤在看到蒼柏極其認真的神色時,不由失笑。
莫非在蒼柏眼中,自己是那種會留下晶瑩剔透七彩淚水的神奇動物不成?
而後不論盛鳴瑤再追問什麼,蒼柏再不多說一個字,隻搖頭淺笑。他現在的眼眸中溫柔似是冬天暴雪後,在漫山遍野盛開的灼灼桃花。
在我眼中,世間隻有你。
是你帶我領略了大好河山,見證了山河湖海,又讓我再次變回了我。
……
兩人說定,算了算日子,打算早些前去樂氏秘境。
不過倒也不急於一時。
盛鳴瑤與蒼柏一同下樓,猝不及防就遇見了站在正廳偏門處的沈漓安。
他同樣也看到了盛鳴瑤和蒼柏,對著兩人溫和一笑,雖然身影太過削瘦,清雋的眉眼也依稀可辨曾經的風度翩翩。
“一千七百五十二座墳墓。”
“沒有我的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