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張義澤拜托他的事,便笑著說道:“寺內菊花開得正好,白施主可願一觀?”
方丈大師的麵子還是要給的。白老爺點點頭:“榮幸之至。”
一行人往後院行去。
寺內的菊花果然開得好,碗口大的菊花,競相開放,白的如雲,金的燦爛,等閒見不到這樣漂亮的菊花。
白老爺一邊觀看,一邊問羅衣:“喜歡嗎?喜歡的話,爹叫人在家裡也栽幾盆。”
羅衣點點頭:“喜歡。”漂亮的事物,誰不喜歡?
方丈大師看著他們父女情深,麵上一片和煦,又問道:“不知令千金可許了人家?”
聽到這句話,白老爺眉頭一挑,頓時明白張義澤說服了方丈大師為他說話。
“不曾。”白老爺說道,“我意欲為小女擇一門良婿,不必大富大貴,隻要為人踏實穩重,待人誠懇,便心滿意足。”
方丈大師笑道:“不知白施主覺得張施主如何?”他老人家不是拐彎抹角的人,也從不曾小看任何人,心知白老爺必然看出來什麼,因此說話開門見山,“張施主生得一表人才,讀書又好,心地也善良寬厚,可謂難得的青年才俊。”
方丈大師看著張義澤,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咱們揚州城恐怕再也找不出這樣出色的年輕人。”
白老爺見他如此推崇張義澤,頗為奇怪:“我很信得過大師,也相信大師的眼光。隻不過,大師緣何明白張公子的為人?”
方丈大師便道:“年前在我們寺內出現一樁失竊案,怎樣也找不出緣故,後來張公子來了,不用三日,便找出了小賊。他頭腦聰慧,又熱於助人,於佛法也有些研究,我與他乃忘年交。”
白老爺心下稱奇,忍不住又看張義澤。
他還是很信任方丈大師的,因此見他如此推崇張義澤,忍不住想,此子真乃不凡之人。但他親眼見過張義澤的輕薄之舉,又看過那樣輕浮的信,自然不會因此改變念頭。
但也沒必要因此就得罪方丈大師,因此他沒有揭穿,隻是笑著說道:“張公子乃人中龍鳳,待得來日,必然前途無量。”他說到這裡,話鋒一轉,“但小女心性單純,我隻打算把她嫁給普通人,小富即安。”
張義澤本來以為,請動方丈大師出馬,今日必然有所收獲。沒想到,白老爺居然會這樣講,一時愕然當場。
方丈大師也愕然了,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羅衣,見她從始至終都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白老爺的身側,當下認為她是那種靦腆羞澀的女子。
又想到她頂著一張有瑕的容貌十七年,性子內斂也是有的,因而歎息一聲:“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道了聲“阿彌陀佛”,便不再勸說,隻引著幾人在寺內轉了一圈,便先行離去。
方丈大師是慈悲人,他答應為張義澤說話,便在白老爺麵前說了他的好話。但白老爺婉拒了,便是他自家的決定,因此也不多言。
張義澤沒達成目標,心裡很是不快。但他還有備用的計劃,因此引著白老爺往小道走:“這邊環境清幽,恐怕白老爺沒有走過,在下給白老爺和白小姐帶路。”
他打頭走在前麵,一副坦然君子的模樣,叫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心中藏著詭計。
白老爺也隻當他還不放棄,打算再狠狠拒絕他一回,便跟著走了過去。
羅衣跟在他身旁,低眉垂眼,演繹著一個羞澀靦腆的小家碧玉。
餘光卻盯住了張義澤。
“你很想娶我女兒?”一邊下山,白老爺一邊問道。
張義澤立刻表癡心:“在下對白小姐一見鐘情,請白老爺成全。”
白老爺心下冷笑,口中說道:“我說過,我不欲把女兒嫁給前途遠大之人。若你肯放棄科考,從此再也不讀書,一輩子小富即安,我便同意把女兒嫁給你。”
張義澤愣住。
他臉上浮現出不敢置信。
愣愣地看著白老爺,一時連思考的能力都消失了。良久,他腦子裡出現兩個小人兒。
一個說,不能應,不是什麼謊都能撒的,舉頭三尺有神明,他今日撒下這個謊,待到考場上,祖師爺不會保佑他。一個說,如果不應,他將再也沒有求娶的機會。
可就這麼灰溜溜的放棄,他實在不甘心。
白老爺眼裡滿是冷笑,瞧他一眼,便帶著羅衣往下走。
等他們走出一段,張義澤才反應過來,忙跟上前去。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灘油漬上,他眼裡閃過暗光。
不知不覺中,他走到白老爺的左側,迫著他往油漬那裡走。白老爺不曾注意,也沒留心,他以為說出這番話,張義澤又沒有回答,此事便了了。
然而羅衣卻看到了,她抿了抿唇,目光往草叢裡一掃。頓時,一錠雪白的銀子出現在那裡,若隱若現。
張義澤一眼便看到了,他眼睛一亮,視線立刻從白老爺的身上收回。落後幾步,去撿草叢裡的銀子。
然而等他摸到那錠銀子時,卻突然腳下一滑——
“啊!”張義澤失控地滾下台階。
台階陡峭,他刹不住趨勢,一眨眼便滾落下去數丈之遠,速度越來越快。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君(奄奄一息):替我勸勸我媽,她打人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