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1 / 2)

第一百零二章

折子一遞上去,鳳姐兒就帶著人溜了。

鳳姐兒搬完所有家當後,還特意將兩個院子相連的倉房給重新封上了。看起來不會露出什麼線索和馬腳了,鳳姐兒就在院門上貼了張招租告示,用低極的價格將院子租給去年落榜的舉子。叫打理雜貨鋪的下人悄悄留意京城消息,又給左晞那邊送了信兒後,鳳姐兒在京城的事情就徹底結束了。

一直在城外等到當今封了元春,並且盛情難卻的安排人去核盤王賈兩家的家產抵債的消息後,鳳姐兒才心滿意足的登船離開。

與巧姐兒彙合後,母女姑嫂相見,自有許多離情要敘。鳳姐兒自是不會告訴迎春是她設的套,為了叫迎春感激她,便將早就打了腹稿的故事說給她聽。

聽說了大老爺要將二姑娘送到某個王府給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做妾,好換了賈璉出來的消息後,因不忍迎春被糟蹋,這才讓人拿了銀票去將迎春贖買出來。至於銀票是假的這種事,鳳姐兒擔心以後會穿幫,直接說一時湊不到那麼多的銀票,便摻了幾張假的進去,當時生怕大老爺看出來,好在大老爺賣閨女的時候太高興,沒注意到,這才成功將迎春救了出來。又說以後將迎春當成親妹子,相依為命過日子,一應嫁妝都由她來出的話,真真假假的一說,更是得了迎春好一大捧的眼淚。

如同再造之恩的情誼,若不是鳳姐兒是個女的,迎春都要以身相許了。

敘過了話,鳳姐兒的寡婦生活也就正式開始了。也因鳳姐兒隱遁的乾淨乾落,到叫那些慕名而來的各色人等遍尋不到,失望而歸。

這邊鳳姐兒一戰成名,而另一邊,接到鳳姐兒通風報信的左晞已經開始懷疑起人生了。

大觀園還債了,王子騰的俸祿還債了,就連王熙鸞的嫁妝都拿出來還債了,這也太狠了吧。

鳳姐兒是個狠人,這是左晞一早就知道的。可一出手就是這一波團滅,通通帶走的狠辣,卻是左晞怎麼都沒想到的。

不相信因果報應,不積德行善的時候,好像還沒這樣。怎麼相信起因果報應了,一心要行善積德做好人了,就,就,這是什麼打開方式?

左晞雙手搓臉,目瞪口呆的同時也是滿心敬佩。

這女人能上天的哇~

左晞受現代教育影響甚重,有些東西已經根深蒂固很難更改了。她顧慮多,膽子也沒有鳳姐兒大,她的那些小手段,與鳳姐兒的比起來就跟過家家似的。

哪怕易地而處,左晞也知道自己也未必能做到鳳姐兒這般。

左晞不知道,鳳姐兒尚不曉得王子騰拿薛蟠的前程威脅左晞這事,若叫她知道了,指不定王子騰那份折子裡還會有告老還鄉這句話呢。

借不到你當官的春風,還要受你暴雨摧殘,那這個官你還是彆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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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晞將信遞給十一,又扭了扭脖子站了起來,一邊叫小於子去碼頭租船,一邊叫人通知薛姨媽收拾東西即刻起程回南。

“出了這種事,賈家倒罷了,隻怕王家那邊反應過來了會找跑過來借錢。”這事鳳姐兒信上提了一嘴叫左晞這邊防範一下。即使鳳姐兒不說,一出這種事,左晞也能想到。前兒還拿薛蟠的前程威脅咱們,還想讓咱們出銀子?

嗬嗬,想啥美事呢。

“我哥去剿匪了,走時還說要兩三個月才能回轉呢。琴丫頭來京城快一年了,二嬸子那邊也正惦記著呢。蝌兒的親事也定下來了,不妨我先叫我媽帶著她們回金陵住一陣子去。對了,雲錦,你去問問妙玉,她要不要也跟著往南邊逛逛。機會難得,錯過了這次誰也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了。”

“姑娘,太太那邊問起來,要怎麼回呢。”突然就叫人回南,總得有個理由吧。

左晞見雲程問,想也沒想的說道,“就跟我媽說,我爹給我托夢了。讓她回金陵修祖墳,置辦幾畝祭田。再以祭田收成辦個蒙學和養生堂。”

有那銀子乾啥不好,做什麼給王家還債。

雲程記下後,見左晞再沒旁的吩咐,這才轉身出去了。左晞見雲程走了,又想了想元春從庶妃變成妃的事。

坐到十一跟前,頭靠在十一肩膀上,用一種帶著點小委屈的聲音跟十一說,“神煩。”

十一將信放到一旁,拉住左晞的手捏著上麵的肉肉把玩著,“薛兄的事,需要我跟五哥說一聲嗎?”

如果她所料不差的話,薛蟠的前程也是王家借銀的條件。

左晞搖頭,“這樣就很好了。回頭放出風聲,讓人知道我們家與那兩家不睦,這會兒他們風頭盛,正是時候。”

原本還想做些什麼的左晞,現在什麼都不想做了。落井下石和痛打落水狗的事,左晞不屑做。

“不看好元春和王子騰?”

“嗯。”左晞點頭,“元春是太子的人,王家上了元春的船,也算半個太子的人了。太子,”

左晞見屋中還站著田果和兩個十一的近身宮女,便沒再往下說。

十一聽出左晞不看好太子的心思了,也想了一回這幾年太子與當今劍拔弩張的緊張關係,捏了捏左晞的手,用說悄悄話的方式在左晞耳邊小聲問她,“你以為,會是誰?”

十一說話時,熱氣就吹在耳朵上,左邊條件反射的打了個冷顫,坐直身子的同時嗔了十一一眼。

揉了揉發熱的耳朵,在十一手心裡寫了一個‘四’字。

“他?”十一有些意外的問左晞。

“嗯。”左晞挑眉,問十一,“那你以為,會是誰呢?”

十一想了想,腦子裡第一個蹦躂出來的竟然是十三。見左晞笑眯眯的看著他,也拉過左晞的手,在她手心裡寫了個‘十三’。

對於這種幾乎穩贏的事,左晞向來是:“賭嗎?”

十一問:“賭什麼?”

“就賭一個心願吧。輸家就要完成贏家一個心願。”

十一聞言便笑了,“你的心願是什麼?爺現在就能幫你完成?”

嗔了十一一眼,左晞隻笑著回了他一句,“那有什麼意思。”

說話了兩句,左晞便起身準備回家一趟,剛巧妙玉就過來了。

宮人通報時,左晞就站了起來,坐到十一對麵,與十一隔著一個炕桌彼鄰而坐。

妙玉進來,先給十一請安,然後視線才轉向左晞,問她剛剛叫丫頭傳話的事。

“不是什麼大事,是我夢到我老子了,我老子說了幾件事,我哥有正經差事,如今又去剿匪了。我便想著讓我媽和蝌兒回南邊將事辦了。想著長日無聊,天冷了越發沒意思了。左不過是包船回去,路上也不遭罪,便問你要不要一塊過去溜達溜達。畢竟你也是媽收的義女嘛。去老爺子墓前磕個頭,下次有什麼事,就叫老爺子直接給你托夢了。”

最後兩句絕對是擠兌人呢。

妙玉白了左晞一眼,又扭頭看十一。

“我若能遠行,也想出去走走。”十一並不介意侄女出門玩,見妙玉看過來,便知她有心想跟著去轉轉,“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裡,將你院子裡的人都帶上,再多帶些侍衛,叫百壽兒也跟著……”

百壽兒和小於子一樣,都是十一跟前得臉的太監。叫百壽兒跟著,真有什麼事了,他也能處理。處理不了的,也知道上哪找能處理的人。

十一吩咐完,又叫田果去取些銀票來給妙玉帶上。

話罷,左晞要回家,妙玉便也跟著下山了。

妙玉倒是有些想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可見左晞的神色又知道便是有事也不是什麼大事,便也沒問。

一時到了莊子,薛姨媽那邊正和寶琴說托夢的事呢,見左晞和妙玉回來了,連忙招呼她們過來。

“怎麼好端端的,你老子又給你托夢了呢。可是有什麼事不成?”

“那誰知道呢。”左晞聳了下下肩,“不過我想著,若真有什麼事,爹是一定會告訴咱們的。如今隻是叫娘回金陵修祖墳,置辦祭田,想來也隻是些積德行善的念頭。世人都說祖上積德才能福蔭子孫後代,如今爹讓咱們置辦幾畝祭田,用於蒙學和養生堂的日常供給支出,許是知道哥哥明年成親,來日子孫滿堂,想要為子孫後代提前積些福德也未可知呢。”

薛姨媽聞言,到是信了十成十,寶琴與妙玉對視一眼,卻是半信半疑。等到薛姨媽將左晞這話都消化了,才又蹙眉說道,“那也太趕了些。多少東西還沒收拾呢。”

既是回金陵老家那邊,總不能不帶些京城的土儀給親戚們。說走就走,哪來的及置辦這些。

“您老莫說笑了,四九城的東西有多少不是南邊那邊運過來的?”左晞指了指幾人身上穿的衣裙,“便是官用的,上用的,不也都是南邊那邊的料子?”

“要我說,帶些家常衣裙,再將大毛衣裳什麼的帶兩件回來的時候穿,旁的一概不用帶,想要什麼在那邊現置辦就來的急。路上就要兩個來月,你們早些走,也好早些回來。遲了,這個年都要在路上過了。前兒十一爺還說,這個家在宮外過呢。”

左晞跟薛姨媽說完,又轉頭吩咐同貴,“去跟大管家說,讓他親自去請個郎中來,再帶些家常用得上的藥材跟著太太和姑娘們一道回南。”

說到這裡,左晞又站起身,親自去找了大管家說話。

除了吩咐請郎中隨行這件事外,左晞也告訴了大管家王賈兩家上折子還錢的事了。大管家一開始沒弄明白這跟薛姨媽等人回南有什麼關係,等左晞告訴他,折子未必是他們自己的心意,家裡也未必拿得出那些銀子時,大管家才一臉震驚的恍然大悟。

明白左晞的意思後,大管家自是會約束薛家下人,不叫他們將外麵的消息傳進內宅主子耳中。之後就腳不沾地的去忙了。

小於子那邊租了艘中等官船。船上掛有官員用船的專屬旗幟,薛家仆眾不少,再有十一給妙玉安排的侍衛,薛姨媽一行人的安全多少有些保障。加之走的是內運河,到也不怕會遇到颶風這一類自然界的危險。

船租好了,大管家便帶著人往船上搬東西。而薛姨媽等人房裡的丫頭婆子也跟著去了一回,將一些路上用的東西帶上去,一邊鋪陳艙房。

晚上,陪薛姨媽用過晚飯,又說了一回話,左晞才帶著妙玉回彆院。

翌日一早,左晞與十一和妙玉一塊吃了早飯,留下十一,又帶著妙玉下山了。

左晞二人到的時候,薛姨媽與寶琴和薛蝌出都吃過早飯,準備出發了。薛蝌在外麵跑,自是聽到了消息,再聯想到左晞一連串的動作,便知道這裡麵有事。看出來左晞有意隱瞞不欲讓薛姨媽知道,薛蝌便也沒言語。

薛蟠不在家,家裡就這麼一個男丁,左晞又叮囑了一回,這才看著薛蝌帶隊護送薛姨媽和寶琴妙玉三個女眷往碼頭行去。

送走了薛姨媽,莊子上一下子就冷清了許多。左晞又吩咐了看莊子的下人幾句,如果有人問起薛姨媽去哪了,隻說,“陪著大爺剿匪去了。”

見那下人記下了,左晞才帶著人回彆院。

九月末了,天氣已然轉涼。十一披著夾棉的鬥篷,抱著一個暖手爐站在彆院半坡處等左晞。

一見到左晞,十一就笑了。

笑容燦爛而美好,還帶著些許彆樣的誘惑。

長的好看也是他的優點,利用自己的臉叫左晞更愛自己,十一覺得這絕對是老天爺對他的補償。

左晞心有所感,知道遠處的那群人裡一定有十一,一步一步走過去,視線也越發清晰。看清十一後,左晞便立足不前,癡癡的忘著十一。

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

薛姨媽一行人離開了京城,小湯山這邊就隻有左晞和十一倆個。十一擔心左晞會悶,便時常叫人陪著左晞玩擊鞠。

左晞在下麵與太監宮女們玩擊鞠,十一就叫人在不遠處建了個高台,再在上麵支個帳篷。十一就坐在帳篷門口,靠著碳盆,一邊喝茶一邊看著左晞玩樂。

他雖然不能下場,但眼力卻不錯。看到左晞輸了,還會指點左晞幾句。隻這樣,就叫十一很有參與感了。左晞聽了,就按十一說的方法打,太監宮女也都極有眼色的配合著。一時間二人都玩的挺儘興。

左晞玩累了,就驅馬回來,喝著十一提前晾好的茶,吃著烤在碳盆裡的紅薯和年糕餅,小臉紅撲撲的樣子,又健康又有活力。

有時,左晞也會陪著十一去弄那些精致的手工。

自盛夏時,左晞央著十一給她做玫瑰精油和胭脂後,十一到是喜歡上了這種並不費體力和多少精力的精巧事。

除此之外,左晞那陣子又迷上了鼻煙壺。叫人置辦了一套畫內畫的工具。學了一陣子,過了興趣就撂開手了。到是跟著左晞湊熱鬨的十一堅持了下來。

不光如此,凡是左晞想學,但沒堅持下來的東西,十一都有涉獵。前些時候左晞還笑十一,談個戀愛,硬是叫十一談出了十八般武藝。

不過業餘生活豐富了,十一的精氣神是真的有在好轉。如果之前還以為是錯覺的話,那現在就再不會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沒人知道在這個醫療並不發達的古代,十一這樣的身體狀況能活多久,有時候後看到十一不舒服,左晞就由衷的擔心十一的身體。左晞回小公寓的時候,將自己放在小公寓裡的醫藥箱翻了個遍,裡麵除了一些家常用藥,緊急醫療物品外,就是兩大盒各種型號的創口貼和眼藥水。

左晞有時候就想,如果早知道有一天她會穿越,她一定要將現代所有十一能用到的藥品和醫療器械都買上兩套帶過來。

左晞的擔心,偶爾會通過書信的方式轉達給十一。雖然信上沒說現代的東西,可十一仍舊能感覺到左晞的擔心和遺憾。

也正是如此,十一更加的看重自己的健康,平日裡也更注意養生和在左晞麵前讓自己看起來很開心。

小湯山這邊一直在過著幾近與世隔絕的日子,但小湯山之外,卻是已經殺瘋了。

鳳姐兒將王賈兩家坑慘了。

還是有口難言的那種。

賈政沒資格上朝,但王子騰卻是有的。

當梁九功將那兩份折子當堂念出來的時候,王子騰震驚的神色,一直觀察他的當今怕是再過去十幾年都會記得今天。

伸出雙手向兩側劃開,當今的手劃開多大的圈,王子騰的震驚就有辣麼大。

這一刻,當今都有些心疼王子騰,不忍直視了。

不過想到空空如野的國庫,當今選擇了閉上眼睛。

誇了一回王子騰的不容易,笑著收下奏折上的那些資產的同時,當今為了表示自己愛民如子以及對王子騰此舉的讚同,還另外賞了王熙鸞鳳十抬嫁妝。

不過是口頭上的,什麼時候兌現,能不能兌現,就不知道了。

然而宮裡賞的,能有王子騰夫婦精心為王熙鸞準備的好嗎?

除了看著體麵一些,實際上沒半點用處。

王子騰張了張嘴,想說那奏折不是他寫的,可最終卻什麼都沒說的跪下謝恩了。

早朝結束後,王子騰神情恍惚的往外走,路過的同僚那針一樣的視線叫王子騰如坐砧板,皮笑肉不笑的恭喜更叫王子騰憋屈不已。

苦笑的抬起頭,王子騰踉蹌了兩步便渾身發軟的坐到了地上。

他犯了眾怒了。

四爺領著十三爺走了過來,見王子騰坐在地上,當即叫人將王子騰扶起來。

“王大人保重身體。”

“多謝四爺關懷。”王子騰朝四爺抱拳,又與十三爺行了一禮,隻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有氣無力的。

四爺管著戶部,見到‘主動’還銀的王子騰,看他多少順眼了些,說了兩句還銀的細節,四爺就帶著十三走了。

王子騰邁著沉重的步子朝著宮門口走去,當看到自家轎子的時候,王子騰更覺天暈地轉,狠狠的咬了一口舌尖,血腥味蔓延開時,也叫王子騰發脹的大腦清明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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