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恒與耿曙觀察身邊人時,所有人也都在看他們,明顯對這兩人非常感興趣。
耿曙被看得有點不自在,想找點話說,自己與他們究竟有什麼不一樣,值得被這麼看?但很快,他發現問題了。
酒肆內餘人都摟著相好的在聊天作樂,隻有耿曙與薑恒是分開的,薑恒還不讓耿曙多喝。
“就二兩,”耿曙說,“淡得和水沒分彆。”
“喝吧喝吧。”薑恒在想要如何朝他們搭訕,問點消息。
“商爺不來點下酒菜麼?”掌酒的也在打量他們,“光喝酒?”
薑恒低聲在耿曙耳畔說了句話,耿曙便道:“做一份炙烤秋鱘罷,再來點酥炸湖蝦,炸得脆點。”
掌酒:“沒有……隻有切的鹵牛肉。”
耿曙不耐煩道:“說了你又沒有,囉嗦什麼?”
薑恒笑了起來,與耿曙交頭接耳,耿曙無奈道:“牛肉就牛肉罷。”
終於有一名氐人忍不住笑話他倆了,說:“商爺怎麼凡事都要商量?不能自己說話麼?”
眾人又開始哄笑,仿佛耿曙與薑恒的到來給他們帶來了不少趣談。
耿曙道:“對,離了媳婦,我就不會自己說話了。”說著再看看周遭,明白為什麼了,來客大多摟著作伴的女裝小倌,唯獨自己與薑恒兩人傻坐著。
“你來坐我身上。”耿曙低聲說。
薑恒也明白了,於是學著其他人的模樣,搬開耿曙兩腿,坐到他身前。耿曙拿過壺,自斟自飲,一手摟著薑恒。
“給我喝一點。”薑恒靠在耿曙的身前,低聲說。
耿曙噙了半杯,低頭看薑恒,再看看周圍,便稍低下頭,學著其他人,吻住薑恒的唇,喂給他一口酒喝。
“你心跳得好快。”薑恒抱著耿曙脖頸,在他耳畔小聲說。
耿曙轉過頭,與他的唇相距不及一寸,答道:“這酒後勁挺大,你彆喝多了。”
薑恒不知道為什麼,氣息也變得急促起來,更感覺到耿曙單薄的武服下那灼熱的身軀,以及隔著武褲起的些微變化。
薑恒臉上帶著酒意,耿曙今年已滿二十歲,正是一身**無處釋放的時候,一身血液是熱的,他又是將領,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不知如何宣泄的躁動。
薑恒自己一樣如此,他也十八歲了,他常常覺得,自己與耿曙就像一個人一般,就連春意的時刻,也免不了心意相通。
耿曙的呼吸一窒,一手放在薑恒後腰上,卻沒有在他身上亂摸亂揉,生怕自己控製不住。
“彆玩。”耿曙低聲道,仍然保持了最後的理智,放下酒杯,拉開薑恒的手。
“他們都在玩。”薑恒忍不住逗他。
耿曙輕輕拍了下薑恒,拉起他按在腰下的手,放到胸膛前,拉進自己內襟,讓他覆在自己赤露的胸膛上,又握著他的手背,稍稍緊了緊,仿佛無聲地朝他訴說著什麼。
掌酒把牛肉端上來,切得薄薄的猶如雪紙,淋上蔥油,看上去倒是很美味。放下菜後,隔壁氐人青年又將他叫走,低聲問了幾句話。
薑恒眼角餘光看見一側氐人青年看著他倆,其他人本以為耿曙初來乍到難為情,現在習慣後,便不再多打量了。
薑恒湊到他耳畔,小聲笑著說了幾句話,耿曙沉吟片刻,按著薑恒的吩咐,漫不經心地環顧一眼,才對身邊的年輕人道:“氐人?”
“氐人,”那青年笑道,“下等人。你是哪兒人?”
“越人。”耿曙答道。
“做什麼生意來了?”青年又問。
薑恒為耿曙做的裝扮正是商人,腰畔係著藏金的腰囊,手腕上又戴著一串計數用的小串珠,一眼便能辨認出來。
薑恒見那青年懷裡也摟著一名小倌,便不掩飾聲音,笑道:“代國的錦、梁國的玉、鄭國的鐵、郢國的漆器,應有儘有,公子想買什麼?”
青年哈哈大笑:“唯獨沒有越地的酒,可當真讓人難熬。”
耿曙向來不諳談笑風生,接不上這句了,隻得說:“是的。”
青年說:“我姓水,水峻。”
“聶海。”耿曙也自我介紹道。
“有緣。”青年提議道,“過來坐坐如何?”
“你過來坐。”耿曙說。
水峻倒不介意,吩咐一聲,掌酒的便將兩張案並在一起,四周氐人看了他們一眼,見怪不怪。不多時,掌酒又將屏風挪了過來。
薑恒好奇地朝外打量,水峻於是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在等人。”
耿曙點了點頭,薑恒倚在耿曙身前,笑吟吟地看水峻,水峻卻沒有看他,保持了應有的禮貌,隻注視耿曙的雙眼,說:“當真難得,都快一年沒有商人來了。”
薑恒問:“一個商人也沒有嗎?”
水峻說:“俱是貨郎,沒有真正的商人。聶兄這次前來,做成生意了沒有?”
耿曙想了想,沒有正麵回答,說:“還成罷,就是快開戰了,商路不方便。”
這句話是耿曙在自由發揮,薑恒倒是沒教他,索性安安靜靜,等待水峻發話,如果沒猜錯的話……
水峻果然說:“看來聶兄在灝城也買不到什麼東西。”
耿曙答道:“眼睛很尖。”
耿曙解腰囊付賬的時候,那一整包黃金都看在水峻的眼裡了。
“你有什麼賣的?”耿曙打量水峻的表情,對方沒有上來就色迷迷盯著薑恒,甚至全程沒有對薑恒太注意,這一舉動贏得了他的好感。
水峻說:“我有一些礦與皮毛,尚未出手。想不想來看看?”
“什麼礦?”耿曙問。
“金礦,”水峻說,“俱是三年前,汗塞夾嶺山中找到的礦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