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教坊司(1 / 2)

山有木兮 非天夜翔 10277 字 9個月前

耿曙帶著他夤夜追敵, 實在是太冒險了,但把薑恒交給任何一個人他都不放心,隻能把他帶在身邊。

最後, 海東青在一棟三層高的建築頂上停了下來。

“怎麼還沒來?”耿曙回頭, 見項餘等人還未追上來,實在很煩躁。

這處距離朱雀宮不遠, 就在南明坊邊上,木樓一麵臨河, 傳來嬉笑聲, 較之朱雀宮輝煌燈火不同, 四麵打的燈籠漂亮卻不刺眼,整座小樓籠罩在朦朧的燈光裡。

“進去看看, ”薑恒開始攛掇他了,說, “天下第一, 你怕什麼?”

耿曙方才出手試了那殺手,知道對方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隻是毫無防備,挨了他全力一擊, 才如此狼狽,眼下他絕不能將薑恒放在院外,自己進去查探消息。

但乾等著也不是辦法, 萬一殺手負傷再逃, 恐怕就追不上了,時間拖得太久,唯恐生變。

薑恒已拖著耿曙的手,朝院牆跑去。

耿曙色變道:“不行!等等!”

“哎呀來了啊!”院外馬上有婦人笑道, “怎麼這時候才來?”

薑恒笑道:“都是他,讓我好等。”

“快進去。”婦人看見薑恒女孩打扮,乃是人間絕色,以為是樓裡出去招攬客人的女孩,示意他趕快入內,帶人去喝酒。

這下被人撞見,耿曙恐怕引人警覺,隻得走在薑恒身後,快步入內。

錯身而過時——

婦人:“?”

婦人見耿曙所穿像是貼身的武服,沒看清楚是夜行裝,薑恒又半擋著,眨眼間兩人已混了進去。

“你認識她?”耿曙說。

薑恒茫然道:“不認識,打個招呼不行嗎?也許夢裡見過?”

耿曙:“……”

薑恒拉著耿曙,朝前院花園裡一躲,兩人藏身進了夜色。

“那間房。”耿曙示意薑恒看頂樓最東邊,臨河的房間,此刻海東青正停在屋簷頂上。

薑恒摟住他的脖頸,耿曙一手撈住屋簷,哪怕身上帶了個人,亦如禦風神行般,輕輕巧巧翻了上去。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薑恒問。

耿曙一手按著屋簷,側耳傾聽,整個三樓的聲音實在太嘈雜太吵了。薑恒又聽見底下傳來年輕男子的呻|吟、女孩子的笑聲、少年的求饒,耿曙當即麵紅耳赤。

“教坊。”耿曙低聲說,他開始覺得今夜帶薑恒來這兒實在不是好主意。

薑恒瞬間也懂了,沒來過官教坊,總知道是個什麼地方。

燈紅酒綠,郢國朱雀宮一側的教坊司乃是天下有名的煙花之地,薑恒極少接觸到人間煙火,當真大長了一番見識。但他不敢亂動,隻跟在耿曙身旁,好奇地東張西望。耿曙單膝跪地,辨認屋頂下房中傳來的聲音,都被尋歡作樂之聲蓋住了。

“聽不見,”薑恒說,“太吵了。”

耿曙發現隔壁房沒人,當即心生一計,在屋頂上解開夜行服上裝,赤露半身,將上衣搭在腰間,綁了個結。

“彆說話。”耿曙說,繼而帶著薑恒翻回三樓,站上走廊,低聲在他耳畔吩咐。

薑恒會意,牽著他的手,笑著走在前頭,過走廊。

耿曙那模樣猶如剛喝過酒回來的少年郎,胸膛赤|裸,這麼一來便看不出他穿著夜行服了。薑恒則是正兒八經的美貌女孩,拉著他穿過長廊,走向最邊上那間房。

沿廊站著不少麵朝河道招攬生意的女孩,各自倚欄而笑,還有前來尋樂的年輕貴族摟著心儀者,在廊柱邊上低聲親昵說話,不時大笑起來。

耿曙轉頭,審視沿途經過碰上的十來人。不少人看見耿曙,眼睛便亮了起來,轉頭也肆無忌憚,上下打量他。

薑恒不樂意了,用力拉了下耿曙,說:“看什麼看?”

耿曙跟上來,在薑恒耳畔低聲說:“都沒你好看。”

薑恒:“……”

旋即,兩人到得倒數第二間房前,耿曙摟住薑恒,推開門,一閃身進去,轉身關上門。

房內燈光很暗,氣氛曖昧,空氣裡飄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薑恒正左右看,耿曙卻拉開靠牆的衣櫥,兩人躲了進去。

衣櫥貼著牆,木牆隔壁就是殺手藏身的房間,牆縫裡投出少許光來。

衣櫥內的空間十分狹小,耿曙抱著薑恒,兩人身體緊緊相貼,耿曙上身赤|裸,散發著年輕男子的氣息,胸膛的肌膚上滲出少許汗水。兩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薑恒不敢說話,也不敢亂動,倚在耿曙肩前。

耿曙的心臟跳得很快,聽見隔壁傳來的對話聲。

薑恒透過牆縫望去,看見了三個人,都是男人,其中被耿曙踹傷的人作小二打扮,正在調藥,肋骨已被踹斷了,另外一人作掌櫃打扮,坐在榻上飲酒。

第三人則身穿夜行服,作刺客打扮,手裡拿著一塊蒙麵布,臉上有個被砍了一刀的傷痕,下巴到嘴角留下了縫針的傷疤,倚在另一個牆邊,審視受傷的小二,不發一語。

“輕敵大意,”那刺客說,“這是第三次了。”

“我不知道他們改換了身份。”小二咳出一口血,說,“聶海的動作實在太快,躲不過,我也不以麵對麵刺殺見長。”

刺客說:“既然知道手上功夫比不過,就不要親自去預告。”

“他吃下點心沒有?”掌櫃沉聲問。

小二說:“沒有,他們很警覺,東西全沒碰過。”

耿曙稍稍傾過頭,示意薑恒讓一下,給他看一眼。

那三人裝束尋常,容貌也非常普通,聲音更是找不出任何特彆的地方,仿佛扔進人海中就會消失一般,確實是最好的殺手。

“既然預告過,”刺客說,“就隻剩下十二個時辰了。”

掌櫃說:“算了,還是我親自出馬。”

“聶海的武功不簡單,”刺客又說,“連李宏都輸在他的手下,你們就不能認真點?他爹是當年殺掉了四國重臣的耿淵,十五年前的教訓還不夠?”

掌櫃說:“纖夫與浣婦設下了最好的局,結果不知為什麼,死得不明不白,我們會當心的。”

“我不要什麼承諾,”刺客道,“門主特地叮囑過,這件事非常重要。接下來的時間裡,你們打算如何出手?馬夫呢?”

“馬夫留在朱雀宮探聽消息。”掌櫃正色道,“聶海與薑恒下落不明,城中正在搜查小二的下落,還沒有搜到這邊,我讓馬夫混進郢宮,聶海不可能時時守著他,一旦他被支開,即可朝薑恒下手。”

“你們的計劃裡全是漏洞。”那刺客漫不經心,手裡玩著一把匕首,說,“算了,明天見分曉,再殺不了這人,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勸你們一句話,不用再回鳴沙山了,各自逃命去。”

薑恒聽到“鳴沙山”三個字時,仿佛想到了什麼,朦朦朧朧,捉不住要點。

耿曙的呼吸瞬間窒住了,隻聽隔壁不再交談,刺客戴上遮擋下半張臉的蒙麵布,出窗,躍起,消失了。

薑恒與耿曙對視——他們得到了幾個關鍵訊息,行刺者的化名分彆是小二、馬夫,坐在正中間的想必是“掌櫃”。他們的門派駐地,叫“鳴沙山”。

隔壁房中一片靜謐,掌櫃又說:“你先歇會兒。”

兩人無話,耿曙正猶豫是否再聽下去時,自己與薑恒藏身的房裡又傳來人聲,一名年輕男子摟著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撞開門,進了房。

“大爺今晚就好好伺候你……”

“我來伺候大爺……”

接著是喘息聲,迫不及待的揉身,脫衣。

耿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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