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當然從年少時期就知道,周錦珩暗戀自己的事,他還知道對方手機裡儲存了自己的一堆照片,不管是他在操場打籃球、餐廳聚餐還是出國旅遊……對方都妥善保存著,包括他朋友圈故意不設權限、時不時發幾張帶圖的動態,都是為了方便對方瀏覽和回憶,讓對方不要因為距離遠,而把他忘了。最好他的優秀卓越,還能把周錦珩交往的那些庸俗膚淺的小情人給比下去。
周錦珩是誰?對方首都有名的豪門少爺,但在他麵前,永遠低了一截,他家境貧寒差點讀不了大學,周錦珩就以他品學兼優為名,一路資助他到現在,生怕他在國外人生地不熟,被人欺負,還在國外為他買了豪宅和跑車,在國外華人圈替他牽橋搭線,對方背地裡的每一次付出,喬安臉上裝作笑得風輕雲淡,實際上卻很受用。
他不是自私虛榮,他當然希望自己能跟周錦珩做一輩子好朋友,可周家大少爺明顯是想他做情人,好朋友變情人,這地位就次了一等。而且他深知男人的劣根性,得到了的東西永遠不如沒得到的,得到了也許就會索然無味,他不如一直當對方一輩子都難以忘懷、求之不得的一抹月光,讓對方哪怕交往了再多的情人,自己也是心中最重要的。
這是喬安一直以來所貫徹的路線,且為他提供了很多好處。周錦珩愛極了他,他是周錦珩心中不能言說的一個秘密,哪怕他在國外交往了一個白人女友,那個女友喜歡奢侈品,是個銷金無底洞,對方也心甘情願地當他和女友的錢簍子。
喬安一直以為這樣的日子會安然持續下去,直到他成功鍍金,以一名優秀設計師的身份回國,但周錦珩那邊卻出了變故。
先是以他生日數字為密碼的銀行卡改了,讓他再也無法取錢、刷卡,無法在紐約這個繁華的城市繼續瀟灑揮霍、維持優雅體麵的生活,可他偏偏不能直白地找周錦珩要錢,說自己錢不夠花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周錦珩心目中一直是那種不愛慕虛榮、不貪圖富貴的高潔類型,跟那群攀附周家錢勢而活的菟絲花不一樣,所以才顯得他卓爾不群。一旦他開口暗示自己沒錢了,想也知道,自己在周錦珩心目中的形象絕對大打折扣。
其次,是他撥給周錦珩的電話開始斷層了。
紐約和首都本來就存在十多個小時的時差,兩地常常晝夜顛倒,再加上彼此各有忙碌的工作,他和周錦珩平日聯係本來就有難度,無法頻繁,現在更是困難,因為他常常撥動了視頻電話,就見到周錦珩挽著襯衫袖口,在下廚的貴公子身影,這彆提令喬安多驚悚了。
更令他瞠目結舌的畫麵還在後麵,因為他還沒說幾句話,就聽到電話那頭有一個年輕男孩的聲音,似乎在疑心什麼地道:“錦珩,你在和誰打電話?”說罷,還有一串啪塔啪塔的腳步聲在靠近,喬安隻能看到半張漂亮銳氣的小臉。沒等看清全貌,電話那頭就直接黑屏了,仿佛男人心虛之下,眼疾手快地把手機給關了。
掛斷前,他還看到男人揚著溫和的笑臉,撒謊安撫道:“沒跟誰,就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男孩口氣貌似不相信,小腦袋在男人身邊鑽來鑽去,小臉有疑雲:“你哪裡來的那麼多要寒暄的老朋友,不會是糊弄我吧?周錦珩我跟你說,你要是膽敢再騙我,我們倆就直接掰了,你當我年紀輕輕的,稀罕你這隻吃嫩草的老牛啊?”
男人雖然心虛,但聞言還是氣極,“寶貝兒你真是無理取鬨,我26歲哪裡老了?”
男孩冷笑,“大我足足六歲,哪裡不老了?自己就是老牛吃嫩草,你還不願承認!彆想轉移話題,你剛剛跟哪個老同學打電話呢,速速從實招來!”
男人自然又是一陣好言糊弄,兩人的電話又是不了了之。這讓喬安十分不舒服,因為男孩的口氣活像是原配,而他反而變成了一個上不得台麵、原配一來就要被掛斷電話的外室。
三番兩次下來,喬安自然看得出,周錦珩還是愛他的,但卻有意無意顧及著少年的感受,且一顆心也在慢慢動搖偏移,跟他聊天時也開始三五句就帶上對方的名字,對此喬安如臨大敵,一種事情即將脫離掌控的不安感淹沒了他。
周錦珩的態度,還有國外逐漸窘迫的生活,都在催促喬安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下去了。
他開始不顧時差和自己睡眠的時間,頻繁地給周錦珩打電話,從事業重心、往事回憶到家長裡短、情感經曆,幾乎無話不說,周錦珩到底對他舊情難忘,聊天時會不知不覺泄露很多東西,包括他和那個叫明麓的男孩日常。
聽說那個男孩乖的時候很乖,暴躁的時候也很暴躁,脾氣很壞會打人,周錦珩苦笑自己交往前都看走眼了,還抱怨最近因為他做錯事,男孩不給他親熱,還常常抓花他的臉。如果他不順對方的意,男孩就會倔著臉,吃蔥花自虐,於是他就不得不乾,以此來討少年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