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後台, 等待著晏清毓的回複。
很快,他回複了短短三個字:“來找我。”
......
她不是不想去找他,可是她腳踝崴了,還沒全好呢, 這可怎麼辦呀。
機智如她,找到了晏清毓微博, 然後私信過去:“我腳踝崴啦,不能出門,你來找我吧,這是我家地址。”
“好”
連句號都不打,這人也太惜字如金了吧!
明明晏清毓以前很溫柔的啊, 如果換成以前他一定會說:“殿下可疼?小心些, 等我。”
變了, 全變了,不記得她了,也不溫柔了。
雖然她也變了,可是她是往好了變啊,這人卻怎麼往冷了變。
很快, 門鈴就響了,她一瘸一拐地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晏清毓。
身形頎長清瘦, 眉眼精致, 清雋儒雅, 白色襯衣的紐扣一直扣到了最上麵一粒, 很是規矩端莊,麵色沉冷,看上去就不敢觸碰的樣子。
可是她堅信都是假象,她的晏清毓是最溫柔最溫柔的晏清毓。
“晏教授你來啦,來來來,屋裡坐。”
晏清毓皺了皺眉:“你的腳怎麼了?”
“哦,就是前段時間不小心崴了,再養幾天就好了。”
她說著就單腳跳著往屋裡走,結果腳滑,眼看就要摔倒了,晏清毓忙跨步上前扶住了她:“小心些。”
她一栽,直接倒進了晏清毓懷抱裡,起不來了,起不來了,哎呀,怎麼起不來了,嚶嚶嚶。
晏清毓感受到懷裡的人故意倒過來的力,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忘了這個小姑娘,慣會碰瓷。
“還能自己走嗎?”
“不能了,不能了,哎呀呀,疼死我了。”
“那你就在這兒原地坐下吧。”晏清毓說著就要鬆開她。
她忙用兩隻手摟住他的胳膊,抬著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這一看,晏清毓卻心裡一緊。
這眼神怎麼如此熟悉,似乎很多很多年前,也曾有個小姑娘,這般可憐巴巴卻又委屈倔強地看著他。
他覺得自己的心臟有些不舒服,有些抽搐地疼。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和搖光是什麼關係。”
聲音有些冷,本來還軟軟地黏在他身上的小姑娘突然繃緊了身子。
晏清毓難道想起來了些什麼?他還記得搖光?可是自己該怎麼和他解釋才不會被當成瘋子?
晏清毓自然也感受到懷裡小人兒的變化,不由得挑了挑眉:“你是不是想問我要簪子?”
“是......”
“我給你。”
“嗯?”她突然茫然了,怎麼回事,怎麼他突然就變了態度?
晏清毓看著她疑惑的雙眼,緩緩說道:“我常做一個夢,夢裡有個人,給我說讓我等,等有個姑娘來問我要簪子,到時候無論她說什麼,都讓我相信她。所以我相信你,但是你相信我說的嗎。”
其實從前他隻依稀記得夢,夢裡的人卻看不大真切,話也記不大真切,但是他看完了他的文之後,一切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人也清晰,話也清晰。
而一直理智冷靜的晏教授,居然信了他夢裡的話,也信了書裡的話。
他一隻胳膊被安曉抱著,另一隻胳膊從衣服口袋裡掏出那支簪子。
“給你。”
“真的?”幸福來得有些太突然,她還有些不大適應。
晏清毓眉目依舊沉冷,點了點頭:“真的。但是我給了你,你要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說著就要把簪子簪到安曉頭上,安曉卻連忙避開了。
晏清毓疑惑地抬了抬眉,這個小姑娘又要做什麼?
“我兩天沒洗頭發了,讓我去洗個頭發先。”
說完小姑娘就一瘸一拐地進了浴室,不一會兒就傳來了水聲。
晏清毓捏了捏眉心,這個小姑娘怎麼這麼大大咧咧,皮裡皮氣,本來懷疑她就是搖光的,現在卻覺得不大可能。
搖光明明是個優雅端莊,文靜持重的長公主,怎麼會是這麼個小姑娘?
一個陌生男人還在家裡呢,就敢自己去浴室洗澡?萬一他是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怎麼辦?
然而他不知道,浴室裡蹲在花灑下的小姑娘藏在水聲裡偷偷哭著。
她的晏清毓還記得她,記得他的搖光,他的夢裡都是她,他再世為人,卻從來沒有真正地忘記過她。
前世她離開後,他與搖光的接觸並不多,他或許還沒來得及發現她的瓤兒已經變了,或許發現了,但未敢多想,畢竟這是一個多麼荒唐的事情啊。
但是這一世,他重新來人世走了一遭,心裡依然是那個搖光,那個喜歡看梅花的小姑娘,她以為他永遠不會知道前塵往事,她以為那隻會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和回憶。
可是沒有,他還記得,縱使記得不多,可是最關鍵的事情,他都記得。
上一世四十餘年,這一世二十餘年,他再沒有愛過彆的任何一個人,隻有她一個蘇搖光而已。
他把自己關了起來,隻為等到她。
想到這兒,她泣不成聲。
這一世,她一定要勇敢而坦然地去愛。
當她再出來的時候,晏清毓就看見一個霧蒙蒙白嫩嫩的小姑娘,因為不常出門,皮膚是瓷娃娃的白,透著水嫩,眼眶有些紅,睫毛掛著小小的水珠,剛吹過的頭發乖乖垂在腦後,睡衣領子有些大,還微微露出纖細的鎖骨。
整個人看上去精致又脆弱,偏偏眼神明亮又篤定。
他相信在她碰瓷之前,他從來沒見過她,可是她的眼神總是莫名的熟悉。
明明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為什麼會如此熟悉。
小姑娘乖巧地坐在她對麵,眨巴眨巴眼,手指還輕輕揉搓著衣角。
晏清毓看得出來她很緊張,但是不知道她在緊張些什麼,可其實他也有些緊張。
他在等著她的答案。
“你說的我都信。”小姑娘抿了抿唇,“但是吧,我覺得我說的,你可能不信......”
“我信。”晏清毓的聲音永遠是有些清冷的,輕描淡寫,但是卻讓她覺得安穩,“我說了,你說什麼我都信。”
“其實......我是搖光啊......”
“晏清毓,其實,我就是搖光啊。”
世間一切似乎突然安靜了。
她瞧著他,帶著滿心的忐忑和期許,他看著她,突然心中一片清明。
他的頭是疼的,許多前塵往事紛雜而至,混亂不堪,看上去荒唐至極。
可是他的心中是清明的,他信她,她的每一個字他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