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刻,他的臉色便凝重起來。
兩樁同樣有些古怪的事,讓他怎麼想也覺得不安,總是覺得有些地方讓自己給忽略了。
他大膽地假設,假設兩樁事沿著它們原來的軌跡發展下去,會帶來什麼後果。
首先,最明顯的便是長子,他將會在與夏將軍的演練當中遭受‘嚴重意外’,輕則墮馬受傷,重則性命不保。
其次便是太子妃的安胎藥。假若那人真的換了藥,太子妃服用了太醫所開的安胎藥,對她的胎兒仿佛也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那是不是就說明,對方想對付的並不是太子妃及她肚子裡的孩子?
不知怎的,當日沈昕顏替他分析過‘生子秘方’的那番話又再度在他腦子回響,他一個激零,突然便有了想法。
鬼使神差般,他又聯想到遭受‘意外’而失去雙腿的慕容滔,轉念一想長子原本會發生,卻又沒有發生的那個意外,終於有了猜測。
若是他猜測的一切成真……不知不覺間,他的臉上便凝聚了掩飾不住的怒火。
簡直豈有此理!
他重重一拍書案,直震得筆架上的毫筆發出一陣撞擊的輕響。
翌日,周懋剛從鴻鸕寺離開,正欲上轎回府,忽聽身後有人喚自己。
“周大人!”
他回身一看,認出正是英國公魏雋航,眼眸微閃,卻很快便掩飾過去。
“國公爺!”
“我有幾句話想與大人說說,不如尋個安靜的地方?”魏雋航道明來意,語氣聽著似是詢問他的意見,可臉上的神情卻明顯地寫著‘不去也要去’幾個字。
周懋不清楚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可也不會怯陣,聞言淡淡地回答:“既然如此,那便走,下官記得前麵不遠處有間環境相當不錯的酒樓,國公爺不嫌棄的話,那便到那處一聚!”
“周大人安排便是。”魏雋航知道他不過是想著掌握主動權,也不願與他計較這個,頷首應下。
兩人各自坐上了轎子,很快便到了周懋所指的那間酒樓。
尋了位於二樓一間相當安靜的包廂,兩人相對而坐,彼此的隨從均退到了門外守著,以免得有不長眼之人打擾。
“國公爺有話旦說無妨。”周懋深深地了口氣,給自己倒了杯酒,故作鎮定地道。
魏雋航也不願意與他兜圈子,開門見山:“早前犬子險些遭受一場意外,不曾想到緊要關頭,卻又險險撿回一命。”
周懋眼皮一跳:“世子爺鴻福齊天,恭喜了。”
“並非犬子運道,實乃周大人手下留情!來,在下敬大人一杯,感謝大人寬宏大量,饒恕犬子小命!”魏雋航似笑似笑,替他續了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才端起酒杯,朝他作了個碰杯的動作,仰頭一飲而儘。
周懋板著臉,瞧不出半分表情,仿佛他所說的與自己毫無關係。
魏雋航也不在意,冷笑地又道:“以周大人的護短,當日那般毫不留情地斷了慕容小將軍一雙腿,如今竟然會放過犬子這個‘罪魁禍首’,著實是令人意外!”
他越說越惱,磨著牙又道:“隻是,周大人,你是不是太過了?!令千金、犬子與慕容小將軍三人之間的糾葛,難不成錯的便全是犬子與慕容小將軍?令千金便真的純淨無辜毫無半點過錯?!”
“慕容小將軍縱有不是,但他也算得上是大人看著長大的,自幼對令千金也是諸多照顧,縱然行為有失,但對令千金亦是一片真心,何至於要落到如今前程儘毀的下場!”
“那一回,大人是想也讓犬子斷腿,還是要毀他一雙手?又或者是直接取他性命?!”
周懋被他連番話說得麵無血色,再也維持不了鎮定,雙唇抖了抖,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反駁,可魏雋航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可到緊要關頭,大人為何又要收手?讓在下猜一猜,想來是大人發現自己怨恨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難得地開始良心不安。”
周懋被他戳中心事,臉色又難看了幾分,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悔意。
“你在後悔?你在後悔什麼?大錯已經鑄成,你拿什麼賠給被你毀了一生的慕容小將軍?”
“你因為自己疼愛的女兒,卻毀了彆人家最疼愛的孩子!你在後悔什麼?!你可敢親自到鎮北侯府賠禮道歉?!承認慕容小將軍的腿是你設計毀去的!”
“不,你不敢,你怕麵對鎮北侯府的怒火與瘋狂報複,你如今的後悔,也不是後悔自己對慕容小將軍的狠,而是無法麵對你自以為純良無辜的女兒,其實並不無辜!”
“你更不敢麵對的是,你自己的無能!你無能到連最基本的是非尚且分辨不了。護短不是什麼錯,可護短到一味怪責彆人,卻從來不曾想過自己的不是,那才是大錯特錯!”
“周懋,你這個父親,比我還要失敗!可你甚至不敢承認自己的失敗,卻以可笑的悔意來掩飾!”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一大早還是趕出了一章,都是犯蠢的下場啊!TA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