鷲匠在牛島麵前當完仁慈的好爸爸,轉眼就一臉凶相朝著學長們走去。沒過一會兒就聽見釜原求饒的聲音。
不過作為自由人,他今天表現的確不太讓人滿意。英美裡在心裡盤算著,忽然被天童戳了戳手臂。
“怎麼了?”她問。
天童彎下腰,湊到她耳邊。用手擋著嘴,像是在遮掩,但怎麼看都很刻意地小聲說:“你不去跟若利君說兩句嗎?我看他有點鑽牛角尖了噢。”
英美裡順著他的話掃了一眼牛島的表情,看上去倒還好......呃,不過他好像永遠都那副表情。一時之間英美裡也不是很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
好吧,不比在青學,她對白鳥澤的人個個都不熟悉。但是不去了解又怎麼能變得熟悉呢?畢竟總不能指望牛島踏出第一步吧!
讓牛島變得健談,還不如讓天童變得靠譜來得比較快。
英美裡拿著自己的小筆記本走到牛島旁邊,天童也小碎步跟了過來,拽著瀨見一起旁聽。
牛島本來坐在一邊喝水,忽然麵前投下一片陰影。他抬頭就看見英美裡那張跟他差不多麵無表情的臉。
灰色的瞳孔平靜地看著他。
“我沒有鷲匠教練那麼好說話。”她說,“今天你打得一般。”
牛島感覺到自己的眉心跳了跳,他深吸一口氣,手指在水杯上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呼——嗯,我自己也有這種感覺。”
“你覺得是為什麼?”
“因為對麵研究了我的打法,有意限製我。”
英美裡偏頭。她從牛島的表情看出此人的邏輯鏈應該是:他很強——所以對麵防他——所以他發揮不出來——所以這一切都是正常的。
我的天哪,單細胞生物。所以說這個世界需要聰明人。
英美裡翻開筆記本,一字一句地照著念:“第一場你一共得了4分,被對麵攔了10次,成功6次。剩下的4次你有兩分打手出界,還有兩次是直接打穿了對麵的防守。”
天童像個捧哏一樣蹲在她腳邊,捧著臉問:“這說明了什麼呢?”
英美裡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這說明至少在這場比賽當中,你能直接從伊達工手裡拿分的模式並不多。往往需要好的一傳二傳,給你一個比較好的發力點才能順利扣殺得分。”
“完美的一傳,完美的托球,完美的空檔。這個難度太高,更何況我想你也不是把自己的得分全部寄希望於彆人身上的類型。”
牛島點點頭。他能感覺到英美裡對他的描述越來越精準,從合宿時很少提意見,隻是觀察;到開學訓練期間,慢慢地針對他的弱點給出針對性訓練方案。
再到現在,甚至逐漸摸索出了他在球場上的風格和性格。
正是這一點點的進步,讓他感覺到英美裡在逐步地了解他、跟上他的腳步。
而這樣的變化同樣讓他對英美裡的信任逐漸加強。
牛島想,他也許是可以試著說一說的,如果是德久的話......
她應該會懂。
“我有的時候會對最完美的托球感到不滿。”
他說,“並不討厭,但也不喜歡。那種......時機、高度都非常完美的托球。好像無論是誰都能夠拿下這一分,我不喜歡。”
彆扭成這樣,真不知道當初放棄梟穀來白鳥澤是對是錯。
至少木兔雖然心態跟過山車似的時上時下,人還算活潑開朗。
英美裡看了一眼還蹲在她旁邊的天童,雖然這廝目前看上去像一隻木天蓼中毒的野貓,但從心智上來講,天童應該比牛島成熟300倍。
“你有沒有覺得你的擔憂有一點太超前了。”
英美裡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事實上,以瀨見目前的水平和我們隊伍目前的配合,能夠給你完美托球的概率,大概10個球裡不知道能不能有一個。”
“更多的時候是不到位的、需要你自己做調整攻的傳球。但你的心思現在全都放在‘如果有了完美的球,我作為主攻的實力能不能完全體現’,你不覺得這種擔憂和我們現在的狀況是脫軌的嗎?”
一邊正在拉伸胳膊的瀨見聽完哀嚎:“為什麼感覺我被誤傷了?不是我的錯覺吧英美裡!”
牛島抿了抿唇:“那我應該怎麼想?”
他居然是真心實意地在問......蒼了天了,有時候真的很好奇牛島同學的童年......感覺這種性格不像是正常家庭能夠養成的啊!
英美裡和天童對視一眼,後者笑眯眯地搶答:“若利君,就現在來說,場上留給我們的機會並沒有那麼多。就像英美裡剛剛說的,想要得分,要麼就要強到能夠轟開一切防守,要麼就要自己找空檔去配合二傳。”
牛島毫不猶豫:“我選1。”
英美裡:......
英美裡:這不是選擇題啊,我說。
她無奈地揉揉額角:“隻要能得分,這兩樣都可以用。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不要想七想八,專心把每一個球都打好。現在心態上有一些失常是正常的,因為對麵的攔網每次至少會有兩個人專門攔你,更多時候是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