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算是住在村尾,直到顧父找過去了,顧二叔薑氏才知道前麵發生了那麼大的動靜,昨天顧二叔薑氏也跟著找了大半宿的劉氏,驟一聽到她今天鬨出的動靜,薑氏恨不得抓一把她的頭發,就連憨厚的顧二叔臉色也不太好了。
怎麼會有蠢笨到如此地步的人?
三個大人一時沉默,一旁的顧懷月倒是出了聲,小心翼翼的詢問:“所以爹你以後都要把娘給關起來嗎?”
顧父還沒反應,薑氏先炸了,“你同情你娘了,前幾天鬨這麼大動靜這麼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了?”
不待顧懷月反應,薑氏一通話就砸了過去,“把她關起來怎麼了?至少她在顧家吃飽穿暖事事不愁,她要是回了劉家,不出一年你娘就會被賣給鰥夫或者累死你信不信?”
話雖太過直白,但顧懷月順著她的話去想劉家,發現確實是事實,偷偷摸摸去幫著乾活都能累的腰都直不起來的回家,若是回了劉家,怕是沒日沒夜的乾活了,累死還真的有可能,至於被賣給鰥夫的話,顧懷月也不小了,她已經明白了薑氏未儘的話。
這事劉家必須乾的出來。
雖然被關在家裡很可憐,但回了劉家應該更可憐。
想到這,顧懷月倒是沒說什麼了。
顧父看著顧懷月臉上的不忍之色,這次倒沒發脾氣了,許是剛才的力氣用儘了,許是覺得顧懷月還小,小孩子嘛,不忍是常態,擺手將這事揭過了,歎了一聲不想再談劉氏了。
將懷裡的房契掏了出來,有些自得的炫耀,“軟軟給我買的縣城的宅子!”
先前顧父隻說了劉氏做的蠢事,這件事倒是忘了,現在拿出了房契倒是有些自得了,這是閨女孝敬自己的。
薑氏拿過房契細看,一進的宅子,就在私塾附近,一看就知道這宅子是買給顧懷陵偶爾落腳的。雖不知那兩個怎麼把錢拿去買了宅子,但應該事出有因,懷陵不是胡來的人。不過宅子已經買了,該“要”的好處不能少。
看著頗為自豪的顧父,笑道:“大哥高興啊?”
大哥以前從不管女兒,對女兒的態度是吃飽穿暖就行,那你現在高興個什麼勁兒?看著薑氏有些似笑非笑的模樣,顧父也有些訕訕,顯然是想到了自己以前對軟軟的態度,薑氏趁熱打鐵。
“軟軟是個好閨女,她這麼孝敬你,統共就六十兩,五十多都給你買了宅子,你這當爹的,以後要多為她想想才是。”
顧父也沒想到,自己一直盼著懷陵出人頭地,誰知第一次收到大筆的孝敬居然是軟軟給的,不過薑氏這話顧父也有些犯難,“我當爹的,隻能讓她吃好點穿好點,我還能為她多想什麼?其他我也不會啊。”
這榆木疙瘩!
薑氏悄悄翻了一個白眼,直接把話挑明了,“你是當爹的,內宅的事情你確實不清楚,但你閨女大了,十五了,可以出嫁了這事你是知道的?”
顧父點頭,薑氏晃了晃手裡的房契,“大哥我也不瞞你,當初我知道這筆銀子的時候,我是打算讓懷陵給我,我去給軟丫頭置辦嫁妝的,現在這錢買了宅子,嫁妝錢哪裡來?”
這次顧父懂了。
“我給你,你去幫著置辦。”
軟軟給了自己縣城的宅子,村裡給姑娘置辦嫁妝最多就幾兩,疼些的再給些壓箱銀子,也不超過二十兩,雖然還是有些肉疼,但顧父覺得還是該給的。
薑氏滿意點頭,將房契還給了顧父,顧父小心的收了起來。
顧懷月定定的看著那張房契,倒沒有貪婪之色,隻是急切道:“那爹我可不可以去縣城看看?咱們家都有宅子了,也能住上幾天了。”顧懷月是真想去縣城一趟,她長這麼大還沒去過縣城呢。
“不行。”
顧父直接虎著臉拒絕了。
“這宅子就是懷陵軟軟拿來歇腳的,咱們家裡有房子不會去那邊住。”
而且現在劉春蘭關著,家裡的地和活都得自己來乾,比以前更忙,哪有時間去縣城胡玩?顧懷月一聽這話就癟嘴,但她這幾天確實收斂了一些脾氣,沒有當場鬨出來,隻是委屈難免。
聽到顧父的話薑氏心裡暗樂,自己料想的果然沒錯,就算這房契在顧父手裡,他也絕對不會去縣城住的,那宅子還是懷陵軟軟使,大哥的東西都是留給懷陵的,懷陵也絕不會貪墨了妹妹的東西,所以房契誰拿著也就無所謂了。
回頭就看到兀自委屈但沒出聲的顧懷月,這兩天她一直跟自己呆在一處,雖然依舊笨手笨腳,但至少她願意學了,隻要願意學,那就是好事,想了想,道:“這幾天家裡忙,等忙過了,我要去縣城買東西,到時候帶你一起。”
要置辦軟軟的嫁妝自然要去一趟縣城的,而且還想問問懷陵,那葉小哥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懷陵說了葉宴之不會當軟軟的夫婿,但那孩子確實好,不願放棄,還是想問問看。
聽到薑氏的話,顧懷月立馬就高興了,“謝謝嬸嬸,我會努力學做飯的!”
薑氏拍了拍她的腦袋。
“你彆把我屋子燒了我就謝天謝地了。”
昨天差點把屋子給點著的顧懷月:“…………”
………………
家裡不平靜,縣城這邊忙了一個白天,課業耽誤了許多,就算葉宴之有心想要安慰顧懷陵幾句也不得不埋頭書海苦讀,顧懷陵也沒閒著,一直在落筆疾行。
許久之後,看書看的腦子有些發蒙的葉宴之抬眼,揉了揉鼻梁,緩了緩神,抬眼去看對麵的顧懷陵,他一直端坐落筆,連姿勢都沒換過,他在寫什麼?垂眸去看,端正楷書的墨痕隨著顧懷陵的落筆一行又一行,沒有絲毫停頓。
葉宴之看了一眼內容知道這是《中庸》,今早自己剛背過。
葉宴之看了一會,又拿出中庸打開,顧懷陵寫一行他就對一行。
對了半天,沒有半分停頓,一個字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