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之後,許知知立馬就冷靜下來了。雙臉滾燙得很，小腦袋埋進床裡麵，懊惱不已。
她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腳丫踩著軟乎乎的地毯,許知知從床上下來,抱著自己的腿。
季容……
晚上翻來覆去的沒有睡好,許知知還有些認床。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出現在季容麵前。
“早,早上好。”許知知低著頭,想從他身邊路過，又被他拉了回來，“坐好，吃早餐。”
季容時間來不及,隻是簡單地點了一個早餐外賣。小區附近的早餐一般都不錯,有粥有麵包，許知知也不挑食。
昨天發生的事情太過尷尬,許知知不敢看季容,幾乎都要把頭埋進碗裡麵。
“碗裡有東西？”
“啊？”許知知呆呆地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乾巴巴地搖頭,“沒有。”
季容給她倒了一杯牛奶，“低著頭做什麼？”把牛奶遞到許知知麵前，季容道,“害羞？”
像是被抓住了小辮子一樣，許知知立馬反駁,“才沒有！”
“那你臉紅什麼？”季容手臂很長，桌子都不能阻擋他的動作。修長的手指正輕輕攆著她的耳尖，低低地笑了一聲，“好紅。”
許知知有些惱怒了,忍不住地瞪了一眼季容。
季容也適時地收回了手，不再鬨她。
“等會會有人送你回家。”季容起身，走到玄關換鞋。
他和許知知不一樣，公司的事情太多，即使是周六周日也沒有時間休息。
門“哢噠”一聲被打開，許知知下意識地朝著門口看過去。
季容站在那裡，麵色冷沉，對上她的目光，眉眼稍加柔和，“回到家給我發短信。”
“好……”
回到季家的時候，季老爺子不在家，大概是又出去了。
像是要把前麵幾十年的遺憾都給彌補回來一樣，季老爺子最近四處遊玩，不亦樂乎。
晚上五點多，季老爺子才跟著徐管家回來，“去跟老劉說，明天繼續。”
徐管家不讚同地道，“老爺子，您的身體需要休息。”
“休息什麼！”季老爺子冷哼了一聲，“趕緊去說！”
徐管家無奈地點頭，隻好出門了。
活動了一下筋骨，季老爺子自己坐在客廳，平和地泡著茶。
聽到開門的聲音，季老爺子才把電視的聲音給調小，“季容，爺爺有事和你商量。”
處理了一天的公事，季容神色疲倦，“您說。”
“你說知知這姑娘也大了，留在咱家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了？”當初他也沒對外宣稱這姑娘的身份，側麵旁敲過，人家姑娘不願意當季家的孩子，他也沒有逞強。
這一晃這姑娘都成年了，要是可以，季老爺子也希望她能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季容神色微冽，卻又很快收斂住，“您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這姑娘在我們家委屈了那麼多年，如今成年了，要不咱們給她一些錢，讓她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季容神情更淡了一些，“我不同意。”
“你這孩子！”季老爺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總不能讓人家一姑娘和我們三個大老爺們在一起吧。”
季容捏了捏眉心，“再說吧。”
有些事情，得加快了。
季老爺子懶得看他，隻是道，“上樓，顧家那份文件還在我這。”
“嗯。”季容起身，掃了一眼沙發。
許知知的書包還在這裡。
廚房裡麵，許知知呆呆地洗著菜。
廚房沒有隔音，所以剛才他們說話的內容許知知全部聽到了。
沈姨輕歎一聲，加快了炒菜的動作，輕聲勸慰她，“季老爺子這是為你好呢。知知你要是不想離開，和老爺子說一聲就好了。”
許知知低低地“嗯”了一聲，悶著沒說話。
沈姨也不懂怎麼安慰這姑娘了。要說許知知真的離開，她肯定是舍不得的。
可是的確如季老爺子所說的那樣，姑娘長大了，總有一天會離開的。
晚飯的時候，飯桌上麵少了一個許知知，沈姨笑著解釋，“知知下午和朋友去玩了，已經吃飽了。”
季容看了一眼沈姨。
許知知最是懂禮貌，就算是吃飽了，也不可能不露麵。
想到今天下午和季老爺子的談話，季容夾起一片絲瓜，嘗了嘗味道，“絲瓜炒得不錯。”
“可不是嘛，知知最近的廚藝……”沈姨的話戛然而止，有些尷尬，隻能道，“季少要是喜歡吃，以後我就多做點。”
“嗯。”
速度地把晚飯給解決，季容朝著季老爺子禮貌性地點頭，“爺爺，我先上樓了。”
“去吧。”
許知知很早就洗澡了，趴在書桌上麵，盯著老師布置的作業，怎麼也靜不下心。
“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許知知的思緒。她抿了抿唇，猜到是誰，還是乖乖地過去開門了。
季容手裡端著一碗麵，“長身體，彆減肥。”
許知知有些眼饞地看了一眼。她下午根本沒有出去，這會正餓著。
可是她也不好意思說實話，隻能磕絆地撒謊，“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季容態度強硬，端著麵進去，放在茶幾上麵。
許知知沒動，口袋就這麼被季容襲擊了，搶了她的糖。
糖紙被撕開，季容含著糖，聲音有些模糊，“要我親自喂你？”
許知知敢怒不敢言，癟了癟嘴，還真怕季容親自動手，乖乖地坐在地上，拿著筷子慢慢吃麵。
這是第一次吃季容做的麵，不硬不軟，也不知道用了什麼配料，很是入味。
原本就餓極了的許知知食欲大增，一口接著一口。
季容含著糖的動作微頓，饒有興趣地看著小姑娘進食的樣子。
還說不餓。
小騙子。
等到季容吃完了，季容才開始他的三堂會審。
“發生了什麼？”季容捧著許知知的臉蛋，左右打量了一下，確定眼眶沒有紅之後才放下心來。
的確是長大了，不會一個人默默地掉金豆子了。
“沒，沒什麼。”許知知不太習慣他這樣的親昵，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身後抵住了沙發，無處可退。
季容聲音低了好幾個度，明顯是不悅了，“不說實話？”
許知知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下午的時候，我在廚房。”
季容耐心的聽著，“然後呢？”
許知知吸了吸鼻子，“季爺爺說想要把我送走。”
“不是送走，隻是以為你更喜歡外麵的生活。”季容耐心地和她解釋。
許知知低垂著頭，聲音很輕，卻帶著近乎察覺不到的顫抖，“如果我沒有聽到，你會告訴我嗎？”
“不會。”季容篤定道。
他不會讓許知知離開，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不需要告訴她。
麵前的許知知低垂著小腦袋，沉默了許久。直到看到她的肩頭輕輕地顫著，季容才明了，小哭包掉眼淚了。
“為什麼不說？”帶著哭腔的聲音軟綿綿的，明明是質問的語氣，軟得沒有幾分力道，卻狠狠地打在了季容的心口之上。
季容默了默，有些心疼地把她抱進懷中。
許知知委屈極了，也不反抗，任由他把自己抱進懷中。
耳邊貼到他的胸口，那裡傳來穩健有力的心跳聲音。許知知鼻子酸酸的，眼淚根本止不住，“你出國沒告訴我，回來也沒告訴我。季容，我不喜歡這樣。”
她會很沒有安全感。
會有那麼一個你很在乎的人，突然消失在你的世界裡，然後又突然回來，以著最為霸道的姿態，要你喜歡上他。
許知知不喜歡這種不切實際的感覺，害怕哪一天，季容又會離開。
許知知是真的難受了，季容離開的時候她沒哭，回來不告訴她的時候她也沒哭。可是現在靠在他的懷裡，周身都是他的氣息時，泣不成聲。
“抱歉。”季容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很低。
他習慣了去用商人的眼光去估量一切，把事情劃分為有必要和沒必要，也習慣站在為著許知知好的角度去看待。
離彆這種事情，許知知會傷心，所以他選擇沉默，就連今天下午的事情也是。
他想要替許知知把那些不好的事情全部隔絕在外麵。
直到今天，他才清晰地意識到，他所做的，並不是在保護許知知，而是一種傷害。
“不哭了，明天帶你去吃火鍋。”季容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原本眼淚不止的許知知聽到這句話，抽抽涕涕地回了一句，“不，不吃。”
說話的時候還忍不住打了一個小小的嗝，鼻間紅紅的，眼眶還含著淚，委委屈屈看著他的時候，真讓季容有種狠狠欺負許知知的衝動。
“不愛吃了？”季容輕捧著她的小臉，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許知知眨了眨眼睛，落了幾滴淚下來，被季容溫柔地擦拭。
許知知小幅度地打著嗝，一句話斷斷續續的，“長，長痘了。”
季容仔細一瞧，原本乾淨的側臉上麵，冒出了一顆淺粉色的痘痘。要不是細看，倒是不怎麼明顯。
他輕輕地碰了碰，許知知疼得又掉了幾滴金豆豆，委屈地告狀，“疼……”
“不許哭了。”季容霸道得很，大手一撈，直接把人打橫抱起來。
坐在沙發上麵，讓許知知坐在自己的腿上，把她環在自己的懷裡。
許知知有些不自在，掙紮了一下沒掙脫出，彆扭地問他，“我要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