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變化也有,霍謹博走在衙門的小路上,不再有人和他打招呼,之前還有人說要給他組織接風宴,現如今也沒了下文。
幾日過去,霍謹博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被孤立。
霍謹博對此不以為意,隻要周澤德不針對他,其他人的想法根本影響不到他。
......
王友山服侍霍謹博穿上雪白色長衫,再次問道:“公子,要不小人跟著您一起去?”
霍謹博帶好頭巾,道:“哪裡需要那麼多人,有康偉跟著我便夠了。”
今日是原主父親忌日,霍謹博理應前去祭拜,可他並沒有原主的記憶,根本不知道原主父親埋在哪兒,隻能先回原主的住處看看。
原主住的地方是貧民區,那裡多是三教九流之輩,帶的人多了難免引人注目,霍謹博是去祭拜又不是炫耀,沒必要太高調。
康偉武藝高強,觀察細致,有他在足以保證霍謹博的安全。
一切收拾妥當,霍謹博坐上馬車前往南城。
按照賣身契上的地址,霍謹博來到南城臨近外城的地方,這一片區域皆是平房,房頂上缺磚少瓦,一看年份就不短。
這裡的百姓這會兒估計都去上工了,巷子裡一個人都沒有,霍謹博穿過小巷,進入一個小胡同。
這個胡同裡隻有兩三戶人家,原主的家便是其中一戶。
看著麵前大概隻有一人多高的圍牆,霍謹博覺得根本不用鑰匙就能進去。
不過,霍謹博還是從懷裡取出鑰匙,能走正門沒必要費力氣翻牆。
這鑰匙一直被原主隨身帶著,霍謹博穿過來後便將它收起來,若不是拿到賣身契,想著該祭拜原主父親,他還想不起來這把鑰匙。
穿越至今,除了繼承原主的身軀和家奴身份,霍謹博和原主一直屬於割裂狀態,之所以會如此,主要是因為霍謹博沒有原主記憶,便對原主沒有認同感。
用鑰匙打開門鎖,霍謹博推門走進去。
地方不大,隻有三間正房還算完好可以住人,霍謹博今日才親眼見到什麼叫一貧如洗,屋裡就幾張桌椅,還有個木椅是三條腿,歪歪斜斜地立在牆邊。
他甚至還在屋裡角落看到一隻死老鼠,嚴重懷疑是餓死的。
在屋裡轉了一圈,這裡最珍貴的恐怕就是原主的那些書,原主曾經一心想要考中秀才,看的書也是和考試有關,並沒有什麼雜書。
霍謹博看著原主生活過的地方,這就是他賣身為奴的原因嗎?
“公子,有人來了。”
霍謹博一愣,快步踏出正房,便看到院子裡站著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霍謹博目光一亮,笑容親切道:“謹博,真的是你啊。”
看來是原主的熟人。
霍謹博指指自己的腦袋,道:“我半年前生過一場大病,雖然僥幸活下來,但一覺醒來已忘卻前塵往事......敢問大叔是何人?”
中年男人沒想到霍謹博會失憶,喃喃道:“我是你何叔啊,你連我都忘了?”
“何叔,”霍謹博很乾脆地喊了聲,“我雖然忘記了很多事,但還記得今日是爹的忌日,勞煩何叔帶我去祭拜。”
何叔聽言臉色大變:“不行,謹博,你快走,千萬不能去祭拜你爹。”
“為什麼?”
砰——
還不等何叔解釋原因,大門就被人一腳踹開,緊接著便進來一群人。
為首的是一個馬臉男子,他身後跟著一群穿著灰色短打的下人,這些人簇擁著男子走到霍謹博麵前,一副耀武揚威的樣子。
何叔看到男子,頓時麵如土色,哀求道:“王少爺,謹博他......”
“滾!”
王少爺身邊的下人直接將何叔推開。
王少爺看著半年多沒見的霍謹博,目光貪婪又得意:“你逃走又如何,現如今還不是落到本少爺手裡。”
霍謹博皺眉,他很不喜歡這人的眼神。
王少爺繼續說道:“這兒裡裡外外都是我的人,你識相點就乖乖和我回去,好好伺候本少爺,隻要讓本少爺高興,本少爺絕不虧待你。”
霍謹博目光一沉,心裡一陣惡心,雖然早知京城的一些公子哥葷素不忌,但他還是第一次見這種人,這人很明顯對他有覬覦之心。
康偉雙眼冒火,道:“公子,這人嘴巴不乾淨,屬下幫您收拾他。”
說罷,康偉便拔刀走向王少爺一群人。
王少爺的手下不過是一群隻會仗勢欺人的酒囊飯袋,哪裡是康偉的對手,沒一會兒就被康偉打趴下。
康偉走到王少爺麵前,用力踹向他的膝蓋,讓他直接跪在霍謹博麵前。
王少爺哀嚎一聲,惡狠狠道:“你敢打本少爺的人,本少爺饒不了你。”
這裡是他的底盤,王少爺不相信他們兩個人能逃出去。
霍謹博扭頭看向何叔,問道:“何叔,此人是誰?”
沒有記憶真是糟糕透了。
何叔收回落在康偉身上的目光,道:“他叫王齡,是王員外的獨子,因為有個在刑部當主事的大伯,他在這一片橫行無忌,無人敢惹,大家都怕他。”
“當初你爹意外身亡,你為了給你爹辦葬禮,把家裡的祖傳玉佩當了,那當鋪正是王員外家的產業,自此王齡就盯上了你。”
王齡不喜女色,偏偏對男子感興趣,這幾年有不少清秀的年輕男子被他擄走。
原主之前年幼,再加上一直在家讀書甚少出門,見過原主的人並不多,這才躲過一劫。
但原主父親去世後,家裡隻剩下他一人,他隻能自己去處理一切瑣事,王齡是這裡的地頭蛇,原主很快就被王齡盯上。
王齡飛揚跋扈,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兒,原主聽說過他的威名,知道自己沒能力和他較量,在辦完葬禮後就連夜離開了南城。
霍謹博聽何叔說完便明白了原主賣身國公府的真正原因,原主丟掉讀書人的傲氣甘願賣身為奴就是想給自己找個靠山,讓自己有底氣麵對王齡。
原主的家在這裡,他不可能一輩子躲著不回來,隻有找個大靠山才能讓他不懼王齡。
霍謹博麵無表情地走到王齡麵前,他占了原主的身體,理應替他討個公道。
不等霍謹博開口,又有一群人闖進來,看這些人的穿著,赫然是刑部衙役。
這個過去半年空無一人的小院今日變得格外熱鬨。
王齡看到為首的中年男人,心中大喜,立刻大喊道:“大伯,快把他們兩個人抓起來,他們把我的人都打傷了。”
王齡一直派人監視著這裡的一舉一動,得到霍謹博露麵的消息後,他就派人通知大伯王平亮,想著如果霍謹博不屈服,就讓王平亮把他關進大牢待幾天,隻要進了刑部大牢,就不怕他不答應。
王齡打算得很好,隻是他沒想到,康偉這麼能打,直接秒了他手下,連他自己都被強迫屈辱地跪在霍謹博麵前。
這樣一來更好,王平亮便有充足的理由把霍謹博抓進大牢。
王齡得意洋洋地看著霍謹博,等著看霍謹博驚慌失措,低聲求饒的樣子,他腦中已經在想今後該如何折磨霍謹博,
王平亮本來是帶人來給王齡撐腰,卻在看到霍謹博後愣住了,他徑直走到霍謹博麵前,遲疑道:“本官是不是見過你?”
霍謹博淡淡看他:“聽說前段時間趙尚書處理不少心術不正之人,我還以為刑部已經肅清乾淨,現在看來,還是有漏網之魚。”
王平亮聽到這話如遭重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終於想起來了,霍謹博之前去刑部查案時,他曾經遠遠地看過霍謹博一眼,雖然沒看清麵容,但他一直記著霍謹博的眼神。
就像現在這般——
淡漠中帶著讓人心顫的威壓!
“閣,閣下是......”
霍謹博沒心思和他玩扮豬吃老虎的把戲,取出印信道:“本官戶部郎中霍謹博,你身為朝廷命官,卻縱容子侄為非作歹,為禍鄉裡,本官會將此事如實稟報趙尚書,你好自為之。”
王平亮臉色變得煞白。
就這麼一會兒時間,何叔已經被震驚了數次,不敢置信地看著霍謹博。
他怎麼也想不到,半年前霍謹博連秀才都不曾考中,霍父還苦惱他的前程,怎麼搖身一變就成為官老爺了?
何叔沒讀過書見識少,不知道戶部郎中是什麼概念,不過在他看來隻要當官了,那就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應該祭告列祖列宗。
霍謹博沒再看王平亮叔侄的臉色,走到何叔麵前,溫聲道:“還請何叔帶我去爹墳前祭拜。”
何叔猛地回神,咧嘴笑道:“對,是該祭拜,你爹知道了肯定高興。”
三人無視那些刑部衙役,沒再看心如死灰的王齡叔侄二人,直接離開了這裡。
霍謹博一路隨著何叔來到一處墳墓前,墓碑上刻著“父霍舟之墓”,顯然這墓碑是原主是所立。
康偉將早就準備好的祭品放在墓前,便識趣地後退一段距離。
何叔在和霍父絮絮叨叨說了一些話後也離開了,此處隻剩下霍謹博一人。
霍謹博看著眼前的墓碑,心裡很平靜,他沒有原主的記憶,也不曾見過霍父,這裡對他來說就是個陌生人的墳墓,心裡半點波動都沒有。
沉默良久,霍謹博道:“我會好好活下去,連帶著你兒子那一份。”
說完,霍謹博便轉身離開。
康偉手中拿著一個錦盒,輕聲道:“公子,方才王家派人將此物送來,說這本是公子之物。”
霍謹博將錦盒收進懷裡,不用猜也知道這是原主當初當掉的玉佩。
等回府便把此物和原主的其他東西放在一起,從此之後他和原主的過往便是真的沒任何瓜葛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3-0723:05:12~2022-03-0822:44: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寸已己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發芽的土豆、妞妞妞、kid10瓶;山有木兮、煩人中i6瓶;白胖小苞子3瓶;gA 2瓶;木頭、茲白、葬隱、遲到的鐘、金晶婧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