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
秦天正在匆匆扒拉著早飯,接連下了幾天的雨,今天是難得的晴天,生產隊的任務很重。
秦大海剛收拾好東西,發現秦月也開了門,“怎麼起這麼早?”
一周前的經曆還曆曆在目,秦月不敢打賭,老老實實地交代道,“昨天說好今天跟安安一起去山上。”
秦大海眉頭微皺,這山倒是熟悉的很,隻是......
秦大海剛要說什麼就聽見村那頭已經在喊人了,隻好交代道,“早點回來。”
秦月匆匆吃了早飯,從柴房裡拿出一個裝菌的提籮。然而找了半天,秦月也沒找到長柄鐮刀,正當急躁時這才想起這個年代生產工具應該都集中在隊裡。秦月立馬釋然了,挑了兩個又長又細的木頭棍子,權當替代。
秦月特意換上耐臟耐磨的長袖長褲,又帶上了家裡不知道是誰的草帽,這才往外走。剛出了門,就發現徐安安已經等在門口了。
小姑娘聽見秦月推門的聲音,猛地抬頭。清晨的霧氣還比較重,朦朦朧朧之中一雙眼睛又黑又亮,看起來比上次精神不少。秦月沒忍住上前使勁摸了一下小腦袋。
秦月拉著徐安安興致衝衝地往西牛山走去,大有要大乾一場的氣勢。
原因無他,兩人要上山找菌子!秦月穿書以前剛剛高考完,從小又被父母保護的很好,生活技能什麼的實在是不強,唯一的愛好就是平時喜歡做做手工,這技能在這個缺衣少食、各項物資不足的時代多少看起來有點雞肋。
前幾天在學校上課時,窗外陰雨連天,教室裡的秦月突然福至心靈——“雷聲大,菌子開”。雨季過後就是吃菌子的時節,秦月突然想到玉米地旁邊那座山,說不定這兒的山上也有菌子!
秦月小的時候父母就在雲南做生意,她跟著父母在雲南長到十六歲,後來才因為政策不允許異地高考的緣故轉到了老家,這麼多年下來也算是半個站在食菌頂端的雲南人了。
每年6-10月是雲南的菌季,雲南各個山頭熱鬨非凡,帶著”鮮“氣和泥土芬芳的野生菌噌噌噌破土而出,秦月每年暑假的一大樂趣就是跟著爺爺奶奶上山找菌吃。
她以前跟著爺爺奶奶上山找菌子的時候早上三點就得起來,淩晨五點的時候再去山上全是人。因此秦月深知:早起的人兒有菌吃。因此秦月昨天就和徐安安說好了要早點去,小孩子睡眠的時候還在長身體,淩晨三點是不可能的了,那五六點還是可以的。
秦月剛進了山就先在一旁摘了一些青鬆毛墊到籮下,然後四下觀望著,時不時地用棍子扒拉著草叢。
許是接連下了幾天雨的緣故,又或許是山中綠色一片,此刻的空氣像是被水洗過般乾淨、沁人心脾。
兩人並排地往山上走去,偶爾停下來翻看一下,倒也愜意得很。山上的落葉鋪了一地,踩上去鬆鬆軟軟的,走在上麵很舒服。
隻是秦月臉上的輕鬆愉悅沒能維持下來,她就像一隻被針紮了以後一點一點泄了氣的皮球——都快走到半山腰了,她竟然一個都沒撿到!
徐安安偷偷瞟了一眼垂頭喪氣的秦月,心裡其實並不覺得奇怪,昨天秦月姐姐過來叫她一起上山撿菌子的時候,她就有些詫異。聽媽媽說,最餓的時候不少人家裡沒糧了就上山撿菌吃,最開始還吃些認識的,到後來實在沒東西吃,連那種不認識的也隻管往裡放——吃死了好幾個人,最近幾年村裡稍微富裕一些了,家家戶戶起碼餓不死了,但也沒什麼人敢上山撿菌吃,萬一吃著有毒的,誰家有錢救哩!
其實安安心裡知道,即使大人嘴上這麼說,心裡還是想撿的,隻可惜想撿卻撿不到,嘴上說著什麼彆的,其實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她每次上山割豬草的時候,總能碰上幾個低著頭四處找菌子的。
雨後認認真真地上山去撿,倒也能撿到,隻是辛辛苦苦忙活半天時間隻能撿到幾個被鳥嘬了的菌子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原因無他,最重要的還是因為近幾年村裡一直乾旱,一年到頭下不了幾次雨,每次下雨連土都沒潤濕多少就停了,要不是靠著村頭的那十幾口水井,地裡種的莊稼還真不知怎麼活。山上彆說菌子了,就連野果都很少見了。
隻是昨天秦月提議的時候,秦月眼睛亮亮、一臉興奮的樣子,徐安安猶豫幾次到底也沒開口打擊秦月姐姐。現在看到秦月姐姐這麼失望的樣子,心裡忍不住開始後悔昨天是不是不應該沒說話的。
秦月自然不知道安安小小的腦袋裡轉過了這麼多想法。
秦月知道,每個山頭菌子的種類數量都不儘相同,什麼樣的野林子,長什麼樣的好菌子。天生的菌子有著天生的衿貴,對環境頗為挑剔。陽光、雨水、鬆林、草叢,幾個因素合在一起才是菌子適宜的環境。陽光、雨水、鬆林、草叢,幾個因素合在一起才是菌子適宜的環境。低緯度海拔高,雨量適宜,氣溫適中,菌子就會恣意生長。
撿菌子不僅需要耐心、需要經驗、還需要運氣。因此,像乾巴菌、鬆茸、見手青這種極難尋找、SSR級彆的菌子,秦月並不報什麼希望,但沒想到的是就連一些奶漿菌這種雜菌都沒看見幾個......
秦月:......(想自閉了.jpg)
以前在雲南的時候菌子遍地,嗷嗷待撿,哪像現在半天找不見一個,這落差真的是......
“月月姐姐,要不我們就割點豬草回去吧。”安安搓著手指頭提議道,“以前也有人來山上撿菌子,但是都撿不到。要是菌子那麼多,肯定很多人來撿。”
秦月臉頰微紅,明明是想帶著小朋友出來玩的,怎麼反過來變成小朋友來安慰自己了......
秦月收拾收拾心情,振作起來,拿著棍子又開始扒拉起來。安安見她一副像是恢複的樣子,也不再說什麼,開始割點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