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預感到自家倒黴孩子要說什麼了!
“人偶也好,武器也罷,無論在您眼中我是什麼,”黑發青年彎著那雙水紅色的眼睛,像是對著神龕祈願一樣,聲音裡帶上近乎虔誠的意味,“我的刀尖無論何時都不會對準老師。”
這算是那月難得對著太宰吐露的真心話,Mafia的人給作為乾部的他自己取了個無鞘刀的代號,那麼,他就對老師許下了這個早早被他刻在大腦深處的承諾。
他可以是Mafia的無鞘刀,可以是組織的卡路亞,也可以是東京的救世主,他可以有千萬種身份,白晝與黑夜與黃昏都無所謂,但他永遠不會是太宰治的敵人。
太宰治的表情十分精彩,那月慶幸這時他家老師的臉不是正對著石川的,不然鐵定被發現不對勁。
亂步先生以前教導過的方法還真的很管用嘛,對著老師隻要打直球就行了。
那月選擇性忽視亂步當時說的是‘對你這種性格的膽小鬼而言’,也裝作不記得自家同期這麼七年裡,是怎麼靠打直球讓他以最快的速度淪陷的這件事。
說白了,他就是吃準老師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對他說出差不多的話,哪怕兩人都心知肚明對方是真心這麼想的。
況且,這番話那月也不是單純講給太宰治聽。那月麵不改色地往前邁出一步,任由腹部的傷口爭先恐後地淌著血,目標明確地往前走。
在和太宰治擦肩而過的瞬間,對方從口袋裡拿出的那隻纏著繃帶的手動了動,似乎想抓住他的手腕,最終還是壓抑住了這種衝動,假裝無事發生。
沙色與黑色的風衣衣擺在半空交疊了一瞬,等落下時,筆直地站在原地的太宰治衣角多了刺眼的血跡。
赤江那月毫不猶豫地越過了他,站到了石川啄木身前。
“有段時間不見了,啄木君,”玩家親昵地喊著直屬部下的名字,將臉貼近對方,保持在幾乎鼻尖對著鼻尖的距離才停下,石川能感受到帶著涼意的呼吸落在自己臉上,瞳孔受驚而擴大,“我很滿意你能按時趕到這裡,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那片水紅在石川慘綠色的眼前眨了眨,像有人朝靜止的水潭裡丟了塊石頭,在他麵前蕩開了一圈圈波紋。
“我教過你的,很多次,”他的那月大人輕聲對他說,“在我身邊時,要學會做一條懂得什麼時候收回獠牙的乖狗狗才行,我不喜歡太有自主意願的狗,你還沒明白嗎?”
那月大人知道他在暗地裡做的那些小動作了,石川啄木的腦中隻剩下這句話。
在自己加入港口Mafia,以及後來正式成為乾部的直屬部下之時,那位看上去無害的少年上司就狀似隨口對他提醒過。
「我不需要越界的部下,」被無數人恐懼的紅色惡魔用平靜的口吻說,「在Mafia裡,越界就等同於背叛,你還沒明白嗎?」
你還沒明白嗎,石川啄木?他恍然大悟,在心中自問自答。不,你明白那月大人要做什麼了。
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冰冷非常的那張臉緩慢地貼在了石川啄木的右臉頰上,動作的執行者輕柔地對他貼了三次,最後抬手環住他的肩膀。
黑發青年將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就在他的耳邊笑著說道:“既然已經明白了,那麼,就去死吧,一。”
石川啄木曾經不叫這個名字,他叫石川一,也曾經隻是他眼中沒有活著的資格的,普通人。
‘撲哧’一聲,鋒利的刀刃割開單薄的衣服布料,輕而易舉地從後方被送入這人的胸膛,石川啄木沒有反抗,綠眼睛以極快的速度灰暗了下去。
“順便,我也不喜歡綠色。”
Mafia的親吻可不一定全是好事情。那月垂著眼注視著棕發青年的身形在懷裡像崩潰的數據那樣炸開消散,若無其事地又收回了那把從老師身上順過來的匕首。
哪怕僅僅是貼麵禮,這也是個由他這位不倫不類的Mafia首領給出的‘死亡之吻’,代表著緘默與死亡的,給予背叛者的禮物。
“……我可不記得有教過你這個東西?”
那月笑眯眯地轉身,背著手看向老師:“是嗎?不過,我是個記仇的人,說過要報複他,就會做到嘛。”
話是這麼說,那月本來也沒打算在這裡殺了石川,把他送回橫濱,這個笨蛋部下在他計劃裡還有點用處,誰讓老師提早把這家夥叫了過來,這裡又沒外人,天時地利人和,他不動手都有點說不過去吧?
石川啄木是個願意把靈魂都為他獻上的部下,但要那月說,他不在乎,那樣扭曲的情感對他來說有什麼益處嗎?要是留著石川啄木,在後續的計劃裡一旦東京亂起來,這家夥對他真正在乎的人們動手的可能性是——
百分之百。
他不會給其他人留下這個隱形炸.彈,尤其是在這枚炸.彈已經在上個周目裡奪走他的好友的生命的前提下。
“哎呀,忘記跟他說了。”那月忽然露出苦惱的表情。
太宰治挑眉,感興趣地問:“什麼?”
“我的新部下可比你優秀多了哦,啄木君。”
在太宰治注視下,他的弟子如此欠揍地說道。
還是不要告訴小紅,剛才的對話有他那群好朋友們在後麵聽著了吧。太宰治接近憐憫地想,誰讓這孩子剛才故意對他打了直球,也不能怪老師同樣報複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