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簡日曦話裡話外的挑釁感,像是海上的霧難以捉摸。
談鬱隱約覺得這是某種發病的征兆,這讓他想起另一個角色了。
這幾個人實則都有相似之處。
隻有蘭軻是例外嗎?
赴約白暉濡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
兩人約在一家新開的射擊俱樂部見麵,因為離得近,談鬱自己打車來了。一下出租車,他遠遠望見一個年輕男人站在門口,穿著大衣,眺望遠處,眉目縈繞孤冷氣質。
他與白暉濡對視時,對方微妙地露出了些許不虞,連招呼都不打,像是在生悶氣
“還在生氣?”談鬱不擅長哄人,他忖量著試圖安撫對方,手剛從衣兜裡拿出來,就被男人牽住了。
白暉濡的手是微冷的,指腹有一層薄繭。
他垂眸看著談鬱,慢慢地收緊了手,說:“走吧。之前玩過射擊嗎?”
男主不提因為司家而起的矛盾,談鬱也閉口不談。
他回答:“玩過。”
這家新開的射擊場背後有白家的投資,遊樂意義之外的對抗和射擊項目很不少,不乏是實彈體驗。
白暉濡問他玩什麼的時候,談鬱想也不想:“拿真槍給我。”
男人瞥了他一眼,吩咐工作人員訂場地,又對談鬱說:“你先去玩,我剛才遇到一個朋友,等下就回來。”
說著,鬆開了談鬱的手。
談鬱正興致勃勃準備進場館,他已經很久沒有摸到槍了。
白暉濡見他難得頗有興趣,也朝他一笑,說:“去玩吧。”
談鬱進了門,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裝彈,二十米開外豎著沙土中半掩的移動靶子。
工作人員說:“扳機是這裡,手放在這兒……”話未說完,談鬱已經架起槍打中了一個十環,精準而迅速。工作人員一愣神,談鬱已經麵無表情地開了幾槍,移動的自動靶子中央把把被射穿。
他意猶未儘,問身旁的工作人員:“沒有彆的型號和場地嗎?”
這些槍相當於地球時代的槍支,以往在軍校時期曾經接觸過改良版,在後來的星際社會已經屬於半淘汰的器型。原著的世界是地球時代與星際時代的混雜體,民用的武器大多屬於這種類。
談鬱很久沒有碰到槍和子彈,即便是複古類型也覺得新鮮。
白暉濡與朋友走進場館的時候,入眼就是模擬模式的實彈射擊,沙丘之中疾步而走、手中扛著槍支的談鬱抬手打中了一個虛擬人偶,血漿飛濺。他站在旁觀區看了許久,等到他玩膩了才走上前。
談鬱正在選彆的槍,低頭,模樣認真。
“你以前經常玩這些?”
白暉濡看得出來,談鬱的姿態專業得不像個學生。
談鬱不否認:“是。”
他撩起眼皮,看向在場的另一個男人,白暉濡口中的朋友。
白暉濡向他介紹:“這是蘇城。”
高且壯,寸頭,皮膚曬得發黑。
談鬱第一眼就察覺對方是個軍人,假期回來度假。這世界的設定裡駐紮在外星係的部隊不少,上城是中立城,倒沒有這種設置。
談鬱其實有些好奇,原著後期的上城戰爭是怎麼打起來的。
“你好。”他對蘇城問好。
蘇城倒是很熟稔,也抓了把架與他加入戰場。
“你是常來射擊場?”蘇城這麼問他。
“不算是。”
“你射擊的姿態像是經常碰槍的人,熟練得不正常,但你的年紀肯定沒有服役過。”蘇城說,“這就很奇怪。”
談鬱隨口回答:“我不覺得。”
他玩了半個小時,過了把癮就撤了,係統一直在他耳邊嚷嚷今天的日常任務。
【在追求男主的時候,請以鑽研蘭軻角色的態度對待。】
‘你能給我什麼?’
係統大言不慚:【給你探索世界奧秘的機會。男主是世界的主角,與他接近,你肯定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談鬱不以為然,雖然係統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
白暉濡正端坐在休息區,注意到談鬱走來,打開了一瓶水遞給他。
談鬱問他:“不下去玩嗎?”
“看你玩比較有意思。”白暉濡說完,頓了下,“你下午去了簡日曦的聚會?”
“嗯,玩了一會兒。”
“少跟他往來。”
談鬱倒是發覺了男主的偏好,簡、司兩家都不喜歡,他不禁問:“你之前也這麼說司晉遠。我在上城沒認識多少人,能和誰往來,你不如列個名單。”
白暉濡像是認真思忖了幾秒,回答:“我下次介紹給你認識,如果你最近的周末有時間。”
談鬱被堵回去了,不好說什麼,轉頭去觀察蘇城打靶子。
這時候白暉濡的手機震了震,他低頭看了幾秒。
談鬱專心致誌看蘇城打槍,忽然聽見身旁傳來脆響。
男人正眼神微沉地看著他,右手拿著的厚塑料的水瓶被捏得變形、爆裂。
白暉濡外露的慍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陰沉而戾氣,他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沉聲道:“你和他下午在玩什麼?國王遊戲?”
手機裡的視頻正在播放。
曖昧的氣氛和哄鬨,他們擁在一起,像是玩笑。
那個青年看他的眼神如此露骨熾熱。
談鬱不料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為什麼呢。
白暉濡注意到談鬱的神色,下意識地試圖斂起躁鬱感,他一向被提醒得像個正常人。
他以往從未有這種感覺。胸腔裡的器官在不斷撞擊胸膛,陌生而劇烈。
仿佛是他以前不曾感知過的痛的情緒。
如果母親和醫師在這裡,恐怕會非常驚訝。
雖然他不確定這樣的表現就屬於他們說的正常範疇。
“簡日曦不應該陪你玩這種遊戲……他難道不懂嗎?”白暉濡越說下去,那種感覺就越強烈。
“你怎麼了?”
“……沒事。”
談鬱看了他許久。
男主臉色蒼白,慍怒的雙眼黑沉沉地盯著他,看起來像是陷入到某種激烈的情緒之中。
然而男主的人設是感知不了自己和他人痛苦的罕見心理疾病的患者,他不會被傷害,但輕易傷害彆人。
現在似乎是反過來了。
談鬱頓了頓,也猶疑地朝他走近。
男主的情況……原著裡有這種情形嗎?
【不知道,沒有提過。】
等他走到白暉濡麵前的時候,男人似乎正在平息情緒,臉上那些失控似的痕跡慢慢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眼底透出來的些許尖銳的忖量之色。
他一動不動地望著談鬱朝他走來,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垂下眼簾,默然地將對方摟在懷裡,雙臂卻慢慢地收緊了。
他與談鬱低語:“你真的在追求我嗎?”
男人略微低下頭,視線與指腹撫過他襯衣的前襟。
少了個扣子。
少年顰眉望著他,那雙色彩冷冽的眼眸摻雜著些許很淡的疑慮。
談鬱的手撫上他的臉,似乎是在安撫他。
“我當然是在追求你,彆生我氣了。”少年垂眸對他說著,“我以後不會參加這些聚會……玩國王遊戲也隻和你。”
他說這話時,語氣輕而緩。
柔軟的嘴唇貼著男人的耳廓與他低語。
白暉濡看著他,渾身尖銳的刺仿佛因他這句話而慢慢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