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次日的白天,傅嵐帛在離海邊宅子幾公裡的地方發現了一處巨大的洞穴。
他與查禮然準備進去一探究竟。
“終端在裡麵有信號,”傅嵐帛這樣解釋,又展示了他在洞穴附近拍攝的照片,“門口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石板,寫了一樣的話,有腳印。”
“周束在裡麵嗎,”談鬱第一反應是周束也進了那個地方,皺起眉說,“我也過去看看。”
天氣冷,早晨時分,談鬱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襯得他被日光照耀的麵孔格外蒼白秀美,說話時略微張開的唇豐潤而泛紅,像是剛剛在沉思時被誰咬過。
傅嵐帛看著他,果決地拒絕了:“你身上有傷,不適合。本是這麼打算的,一部分人進去,一部分留在彆墅裡,隨時聯係。到現在為止,海神還沒有出現……也許已經出現了,就在我們身邊,你們在彆墅裡也得謹慎些。”
一瞬間,房間裡那股海水的氣味又重新彌漫在談鬱心頭。
他皺了下眉,仍想一起去,這時查禮然忽地攬住了他的肩膀。
查禮然像以往那般把玩著他的發梢,低垂的幽綠眼睛朝他投來視線,語氣輕快:“聽話,我很快就回來。”
“……你們什麼時候回彆墅?”
“再看吧,給你捉隻螃蟹回來養?”
“我不要螃蟹。”
傅嵐帛在一旁觀察著二人。
查禮然對待談鬱,親昵得仿佛是真實的情侶……
談鬱一向待人冷淡,也許是身份變化的關於,現在對查禮然卻沒那麼抗拒,這會兒正垂著眼聽他玩笑海邊的事。
甜蜜的氛圍。
傅嵐帛看在眼中,忽地起身說道:“該走了。”又回頭看向沙發上盤腿坐著的少年,對方正睜著一雙冷冽的藍眼睛,也恰好正注視著他。
他對談鬱笑了下,說:“晚點見。”
兩人離開之後,彆墅裡隻剩下了三個人。
客廳陷入安靜,他打開桌上不知誰留下的一本故事書,忽然瞥見籍林邦的一頭紅發,青年像是剛剛睡醒,穿了件無袖的黑色背心和褲子,從廚房裡走出來。
“他們走了?”
籍林邦仰起頭朝他露出一個笑靨。
紅發青年拿著一個盛水的杯子,煞有其事地與談鬱的牛奶盒碰杯,又轉過身自來熟地坐到了他身邊。
“嗯。”
“上個副本把我累壞了,得虧活下來沒死,新副本簡直像送我來度假。”籍林邦伸了個懶腰,很愜意地舒了口氣,“畢竟海神一直沒有出現,莫非它根本不存在麼。”
在談鬱眼中,這個新隊友頗有些獨來獨往的意思,因為與其他人都不熟,對應標簽的周束又失蹤了,籍林邦不怎麼與他們往來。
“也許已經進展了,我夢見過海裡來的東西……也可能是心理作用。”談鬱對他口中的劇情感興趣,認真與他複述那種章魚似的觸感。
末了,談鬱沉思道:“海神是一隻大章魚嗎?”
籍林邦第一次見他就判斷對方性格孤高,不怎麼喜好與人交際,對著遊戲劇情卻是一本正經地對細節較真,有種奇妙的反差感。
籍林邦望著談鬱蒼白的臉廓,半真半假地玩笑道:“你這麼一說……也許是一隻噴墨大烏賊呢,或者透明的大水母?彆擔心,我也很擅長抓boss,夜裡要是有什麼事,你可以到這兒找我……畢竟你男朋友不在這裡,我會照顧你的。”
“照顧就不必了。”
“是嗎,你不用和我客氣的。”
籍林邦衝他莞爾道。
談鬱沒再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說不定今晚又有章魚出現。
想到這兒,他聽見外麵傳來開門的動靜,一個黑發男人陡然推門而入,像是剛剛從海裡遊上來,他的頭發和手臉都是濕的。
男人抬起眉目,往談鬱臉上瞟了一眼,轉而對籍林邦說:“他們到洞穴去了?”
“是啊,這時候還沒到地方吧。”
“今晚你和我守夜。”
“隨便。”
“海邊什麼也沒有。”
第五堯皺眉說完,將手裡的攝像機放在桌上。
一雙手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乾淨而蒼白,皮膚薄得能看清楚淡紫的血管,像是搓一下就破了。
第五堯見過這雙手,也切身感知過它的溫度和觸感。
“你拍的東西,我可以看嗎。”
談鬱正在征求他的許可,揚起臉,纖長的睫毛掀起,一對碧藍的眼眸在燈光下像染過大教堂彩繪玻璃上的絢爛藍色。
談鬱臉上一貫是沒有多少表情的,大部分時間都麵無波瀾,即便是現在對他的攝像機感興趣,連對他笑一下也無。
第五堯有時候覺得他像隻貓,漂亮,不好靠近,隻喜歡在房間裡磨爪子。
他看著談鬱的臉,說:“可以。”
談鬱得到允許,低頭打開了第五堯的海邊錄像。
【你放棄了嗎,本來你和男主有一段NPC與玩家的意識流絕世愛戀。】
係統忽地打斷他。
‘我已經和另一個角色戀愛了。’
【我之前就和你說了,你可以同時進行。】
‘不要。’
【開玩笑的,你好好談戀愛吧,話說回來,我險些以為你開竅了開始引誘恐同男主……你看他借你個攝像機都天人交戰。】
‘你是在寫觀察日記嗎,關於我?’
【被你發現了。】
係統愉悅地笑了起來。
‘隨便你……我是想看他拍的海邊有什麼。’
談鬱一門心思研究副本細節,畢竟由於男主的個人原因,這個副本被對方寫成了意識流文學,字裡行間摳出來的副本劇情斷斷續續,缺乏細節。
一個多小時的錄像倍速播完,的確如第五堯所說,什麼異常也沒有,畫麵裡都是藍天大海、魚和陽光。
籍林邦也在一旁看錄像內容,中途無聊,又轉過眼盯著談鬱看了一會兒。
第五堯在邊上點了根煙,不語。
談鬱看完了錄像,細白的手指抵在下頜,一幅皺眉思索的模樣。
第五堯皺眉叫住他:“你該睡了。”
“很晚了?”
“是。”
客廳裡隻有他們三個人,四周很安靜。
談鬱看了第五堯一眼,將手中的攝像機放回桌麵,起身返回。
籍林邦托腮與他道彆,笑著說:“晚安。”
談鬱朝他點點頭,又瞥向第五堯,男人正咬著煙,在一片煙霧裡看向他,又很快彆過臉,似乎是不樂意與他眼神對視。
談鬱不在意,男主的態度忽冷忽熱,在原著裡的戀愛交集已經沒了苗頭,像火焰被海神的降雨澆滅了。
夜深人靜。
他在房間裡又做了一場相似的古怪噩夢。
談鬱醒來時,四肢又殘留著粘稠的觸感,仿佛又被一隻章魚的濕滑觸手同時纏上過手腕和腳踝。他被這種感覺弄得不舒服,起床洗了個澡。
這時候還不是很晚。
十一點半,他剛將終端拿在手裡就收到了在洞穴未歸的查禮然的信息。
——睡了嗎
他回答:“沒有。”
——這裡好黑
——我有點害怕._.
談鬱:
——……
據他的觀察,已出場所有玩家裡,最缺乏恐懼感的一定是查禮然,動身出發洞穴仿佛沒事人,現在說害怕?
查禮然:
——你回我六個點點的意思是什麼._.
——直播間又在議論你
——煩
——._.
談鬱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