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三娘看他許久,見他又是那般自然不過的和善模樣,收了話頭,“噢。”
薑穆起身。
“你要走了?”水三娘往二樓瞥了一眼,“那,鐘素秋又當如何?”
“不久鐘家就到了。在下留著,反而不大適合。”
水三娘:“人是你救的,你自己管。”
薑穆反而笑了,“鐘姑娘畢竟是個弱女子,即便在下離開,你肯將她放在外麵。”
水三娘:“……”
薑穆領著自己的酒葫蘆在腰間掛好,走到門口,似乎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轉過身來,“關於那位熊公子,若是有朝一日他觸怒了姑娘,姑娘懲戒便罷,還望稍稍饒他性命。日後若姑娘有事,在下定當鼎力相助。”
即便是為父親所傷,也未有怨恨。他,恐怕也不希望自己借這具身體,反害他的父親。即便那位父親,對他如此狠心。
隻是,對方身負命案,顯然也不適合再作父母命官。
天意究竟為他安排了哪般命運,才讓那對夫婦身負命案仍如此作威作福,甚至將自己的孩子,養成這般不學無術模樣。
既然如此,他便去看看,如何讓他們做自己能做之事。
“怎哦?我道你是憐惜弱小,那頭,嗯,熊大成又非什麼好貨色,更不想是能讓你開尊口求情之人我看你不去訓他一訓已經難得了,怎的倒說我放過他了?”
“此事牽涉極多,前因後果,一言半語難以說清,姑娘見諒,日後如有機會,此事姑娘自會知曉。”
“嘁,我也不是非要知道。”她搖了搖自己的手帕,看他頗為歉意的模樣,擺擺手道,“行吧,既然陶公子你都這麼說了,我會收著分寸的。”
又問,“花姑子也不知道?”
她突然提起花姑子,薑穆隻當當日回護花姑子,讓她惦記了。薑穆笑了笑道,“畢竟複雜,還未來得及說明。”
何況以他對花姑子的了解……想必她也不會對此事有興趣。
水三娘也笑了,跟在他身後送了兩步。隱隱感覺到靠近時些許有些令妖不太舒服的道法的運轉,一眼看去,他袖下的手掐過了幾個指訣,水三娘默默退了兩步。
老實說,她活了這麼久,見了那麼多形形色色的妖怪,卻實在沒見過像他這麼奇怪的。
他的法術,似乎是天生的妖力,又似乎像是那種令妖不太舒服的道法……
答案卻也簡單。
碧遊宮雖大多為人稱為濕生卵化之輩,但通天教主,卻實實在在是為道家三聖之一。
作為鴻蒙的異物,薑穆所學所思,的的確確傳自道。
世上修行之法千千萬,不同的軀體經脈,最契合的心法道義便不會相同。大稱為道,道之一途,經這萬年發展,已逾千萬。
人見他為妖。
未成金仙之境,姓名未列仙班,說是妖卻也沒有錯處。
薑穆覺察到水三娘的避讓,瞬間將不多外泄的道意收回……
到底還是因他修為不夠,偶爾不查之下,就會影響到這些小妖……天地各類能量已稀薄,要時時刻刻隱沒妖氣,又必須按部就班不可急功近利,果然也不是容易之事…
還需去地府一趟,查查生死簿。若是妖氣在身,定然鬨的地府鬼魂不得安寧,便有些違背本意了。
隻是去驗證一番熊雄的陽壽。又非鬨事,能安安靜靜來回則最好不過。
他方才算到僅餘二月,實在有些異常了。熊雄今年不過四十,甚至不及世人人均壽命。
薑穆行動向來迅速,當即回歸竹林離魂前往黃泉地府。
此世酆都歸屬鬼界,自然不再是那座人界之城。
不過鬼界給人的整體感覺,倒實在彆無二致。
天地灰暗,鬼氣陰森。
薑穆跟隨著各類生魂過了黃泉路,入審判之庭時,隨意尋了位鬼差,問路徑自去閻羅殿了。
粗獷雄闊的黑色大殿屹立在層層黑色山巒之上,隔著此山,清晰可見審判之用的刀山火海,更遠處一條長河,名為忘川,腐朽木橋,名為奈何。
橋的儘頭,遠不可見處,則是傳說中的轉生台。
殿門前的牌匾三字棱角分明,森寒凜冽之意躍於字麵。
閻羅殿。
此地是六道轉生最終定論之處。
為善為惡,就決定轉生為人道,或畜生道 。
此中又有一套自上古定製流傳的轉生體係了。
薑穆特意備了份拜帖。
閻羅雖為地府之主,實質還是隸屬於天庭。仙界有名者無不是天仙之上,自然高於許多地界鬼仙。地府六王雖不至於懼,但平素大家還是心照不宣秉承著友好往來以禮相待的。
薑穆修為算來至地仙,如他對於修行沒有要求,當下屍解白日飛升也無不可……
閻羅殿接了拜帖,詫異了會,又翻了好一陣命簿未見陶醉之名,困惑之餘也隻能遣了判官相迎。
他挑了時辰,錯開鬼界審判之時,閻羅正有空閒。
作者有話要說:久等
作者菌要去考個研……
大概,改成周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