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群沉默。
“我向來以為,人之所以為人,之所以人生一世,並不僅僅是為遇見一個人。”
“……我的確,不忍看她……傷心。”所以遠走多年,不願橫亙在她對葉翔的深情之間。
薑穆道,“對人而言,遇見往往隻是初始。許多人相逢一麵,萍水之緣,照麵之後便遺忘。在這其中,又有很少一些可以進一步相熟相知。感情的的維係和守護,需要交流和理解。”
“我會不會,打擾到她。”
“你若有心,一問總歸是無妨的。人生一世,不妨一試,總勝過日後遺憾。”多少年來,薑穆也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孩子。他們之間的確有深厚的感情,但因種種緣故,因為卻步,從而錯失。
深情厚誼,總不該被辜負。無論是好是壞,總該要的一個結果。錯失的遺憾,隻能令人歎息。
萬事必要有始有終。嘗試過,才有可能得到結果。成與不成,都不負於心。
“我……我隻是……”
“若定了決心,你總該體現出來的。如今情況,葉翔小孟心中恐是早有他人,高姐托付於他們任何一個,怕你也不放心。”
“你呢?”石群忽問他。
薑穆無奈,反問他,“你覺得,換如今我來待她,還能如從前一般嗎?”
是。薑穆清楚的知道自己與何方的同異。他也知道自己顯然無法付出如同原主那般飛蛾撲火般的熱情。最重要的是,許多的觀念上,薑穆與高寄萍不同。他既無法以未來人的觀點去要求高寄萍,也顯然無法就此便接受她的觀點。
與其繼承那份感情使得日後兩方陷入無窮儘的生死與對錯的爭論中,不如就此收手,留有餘地相見。
石群道,“你過於清醒了。”的確如此。自他入京,準確而言,自他蘇醒,他的目光便是冷靜的,他依舊尊重高姐,最後僅此而已。
石群看得懂,偏偏又不敢相信。相信戲文裡的天下蒼生,當真會落在昔日殺手的目光中。
最近穎壽二州的建設公文雪花一樣飛下他的案頭到了各地,肉眼可見的,街頭少了乞兒,江湖上盜匪沉寂。
冬雪紛落,卻不見多少寒人。
……如若當年,如若當年他們也曾遇到這樣的人,也許事情不至於發展到如今地步。
“幾人歡喜幾人愁。可笑卻是活的人越多,想要你死的人也越多。”因著潁州建設,他得罪的富家官宦越來越多。
每一入夜,都能逮到不少賊子。
前段日子雖是弄掉了譚巡一脈,但暗地裡其他魑魅魍魎依舊動作不斷。
也幸得他敏銳機警,旁人等閒算計不得他。
每每提起,他倒是不以為意,看開的很。
薑穆悠悠道,“在其位,謀其政。我倒習慣了。”身在江湖,哪裡還能顧及許多。總不至於因要避開生死,便束手束腳了。
石群歎息,“若高姐不要我了,我來助你。”
“哈。”薑穆不禁失笑,自己點了點頭,“那我等著你回來找我哭。”
“……”石群道,“我像是會流淚的人?”男兒流血不流淚。
“葉翔醉生夢死前,你也未必見過他哭。”
“……倒像是你見過一般。”
薑穆認真道,”吾常擅掐指一算。”
“……”不變的還是一樣伶牙俐齒。
薑穆笑而不語,抱著暖爐回書房批改州府卷宗了。沒有靈氣的世界,準確率卻是下降了許多。但除了占算推演之術,畢竟手裡還有一份關於流星蝴蝶劍眾多人物的身世性情資料。
葉翔狀態如何,自然能猜出些許。
作為主角之一,葉翔天資過人,可惜英雄難過美人關,最近都處於醉生夢死荒廢年華狀態。原著裡結局是闖入孫府提醒孟星魂不要輕易動手而死……未免太過大材小用,近日穎壽兩州實在缺人手的緊,薑穆不得不考慮如何拉人過來發光發熱。
……
送禮的被婉拒,刺探的第二日暈倒在主人家門口。
頓叫此中武林人士們戰戰兢兢。
正考慮著要不要開個武林大會對抗朝廷走狗的時候,水月山莊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官府那邊重金招募義士,合力抗擊金人。
眾人從恐慌又轉成觀望之態。
變局之後,百廢待興。
新知州三月沉寂,私下摸清了穎壽二州底細。一朝出手,直擊要害,徹底理清了二州官僚豪族,順便給北方寫了封信感謝他們遵守承諾“主動”撤離當是一諾千金君子風範,金口玉言果然守信。
北邊那兩位收到信,據說是一個暴跳如雷,一個談笑碎紙。一致是都認為大金多年沒吃過如此悶虧。
偏生此刻一個金口玉言重信守諾的大帽子扣下來,讓人氣悶不已。縱然有心要打回來,可是又被那死也死不透的遇到暴君(亂臣賊子)牽製,一時脫不得手……
想清理完內亂,恐到時穎壽已成氣候,再拿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