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開一看,好一筆大帳。
僅賣官一條,就夠湯思退消失了。
虞書文倒吸了一口涼氣,想的倒不是他被湯思退黑了一把又一把,想的是那蕭瑾真是膽大包天,什麼玩意兒都敢查,什麼東西都敢上遞,“聖上,那蕭文瑜年輕氣盛,無意為之啊。”
京都之事,他一個外官,倒比皇帝還打探的清楚。
“這就怕了?朕還想說他給的還不止一個湯思退呢。”
虞書文眼前一黑。
皇帝一看,麵無表情進行嫌棄,“行了,起來。朕又沒說拿他怎樣。”
“過兩年叫他回來教惇兒。”
虞書文看他沒有生氣,起身擦了擦汗,“蕭瑾本是新科狀元,文辭修養非同一般,性又仁善,教導殿下再合適不過……聖上英明。”
“行了,朕知道你與他關係不錯。”
虞書文:“臣、微臣……”竟無言以對。
“虞卿與張浚等人都照看著,穎州那邊若有消息,就備兵過去。日後會戰,湯家那邊定是窩著火,你們自己注意著,平日上朝讓著點,免得湯宰相氣出個好歹來,朕找不到人處理政務。”
虞書文拱手一拜,“微臣遵旨。”
……
四月桃花灼灼。
去年繞路大理西行的商隊回來了。薑穆當時請鏢局注意收集番薯芋頭玉米等等糧種,如今算是有了結果。
帶的不多,都隻是寸許長木盒裝回。
薑穆給過了報酬,招呼葉旭幾人搬回府去。
他就換了短衣,翹了府院中的青石板磚,理出了一塊方地。
玉米種一埋,待發了幼苗再送去給田人耕種。期間要準備一份注意事項給識字的田家。
又尋來一套多餘的瓷罐,裝好水切了番薯芋頭育苗,送到書堂發給他們一人一罐,講解過後又發了一套養育要點,說是十日之後誰的發芽多,還有禮物。
石群等人相當不解,為何小何要這些孩子種些雜草。
薑穆道,“好吃。”
眾人莫名,便有小童張嘴咬了一口,乾巴巴咬不動也嘗不出味。最後看在薑穆信譽份上,眾人還是勉為其難的信了。
直到三個月後,所有人都真香了。
學堂的孩子跟他種了半年地,到收獲時,明顯比薑穆更加開心。
第二年他們收到了新的任務,帶著新出的幼苗去指導田裡人家種新糧。
五日在書堂,兩日在城外田間,過得可謂相當充實。
玉米抽穗時,薑穆偶爾想起從前張茂先在時。那時在幽州也種過玉米,養了大半年卻沒吃到,實不相瞞當時的確是有些許的遺憾。
他回城路上去屠戶家提了三斤肋骨,回頭去給書院煮一鍋玉米排骨湯。州府書堂的廚娘都有了經驗,每次薑穆進廚房,她們就相當興奮地站門口跟著他學。
近兩年高寄萍偶爾也會嘗一點雞鴨魚肉,至少不吐,也稍稍散了心結。
雖然更多的原因可能是薑穆手藝過於不錯。
湯盆端上桌,州府一道聖旨過來。
“……宣穎壽知州,蕭瑾,入朝覲見。即刻動身,不得有誤。……”
薑穆接過聖旨,看了一眼府內的一桌菜一桌人,心下難得歎了口氣。
梅開二度。
薑穆出門時,門口圍了一圈百姓,一旁善堂的孩子也覺察不對,一湧而出,守在門口眼淚汪汪朝門裡頭望。
知州要走了。
人們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了。
出城路上不太方便,呼啦啦追了一大群人。
薑穆幾次遣散,不幾時又圍了過來。
哭的眼淚汪汪。
離城過了一裡,遇上聽了消息回來查看的柳旭葉瀾幾人,葉瀾一聽原委,再一看哭的稀裡嘩啦人群,當即暴躁道,“哭屁哭。又沒死爹娘!”搞得他還以為蕭大人犯了什麼死罪。
薑穆:“……”雖說平日葉瀾也很精神,但是吧,總還是很有江湖世家弟子的操守的。嗯……這……
人群就有人嚶嚶回道,“蕭大人就是潁州父母官,那他都要走了,我們還不能哭了。”
葉瀾:“……誰說的,你過來。”
人群默契的退了兩步。
薑穆頓覺自己走後潁州百姓不會痛快,“葉瀾,休要胡鬨。”
葉瀾笑嘻嘻道,“大人啊,我們弟兄算來並非州府衙役,是大人直屬護衛,大人要回臨安,我等豈非也要跟隨。”
潁州百姓&善堂學子瞪直了眼睛,哭也忘哭了:真·奸詐狡猾。
薑穆揉了揉眉心,“州府好好待著,我回京入對,又非轉任,帶上你們成何體統。”
即使官員轉任也不見有拖家帶口,還帶著治下百姓的。
葉瀾眨了眨眼,唰的就蒙上了水汽。
薑穆:……
“好好待著。州府新糧還要你們帶著書院裡頭孩子多多照看。”
葉瀾討價還價,“……那不得把我如陽師兄帶上。”
知州一個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柳旭還要處理衙署事務。”
柳旭道,“無妨。我很閒。”無人相隨,實在難以安心。畢竟自家知州,是個招人殺的人。
連在潁州州府都被三天一小殺五天一大殺,南北刺客一茬接一茬,江湖朝廷殺手也交替不斷,此去臨安還不止多麼凶險。
“……葉兄會與我一起,不必擔心。”
柳旭:“二州衙署已完備,柳旭十天半月不在無妨。”
薑穆轉念一想,“行吧。如陽你跟上。”
“高姐,你們留在州府,四下小心。”
高寄萍唇角一勾,輕笑,“往年不在潁州,你看出過事嗎?”
快活林龍蛇混雜,她也能風生水起。潁州一塊鐵板,他還緊張作甚。
薑穆:……不是,突然急召事出反常他隻好多叮囑一二。
等跟到臨安,迎麵就一頂征北大將軍的帽子壓下來,柳旭:哎……
薑穆見到了當今聖上膝下第三子。
一個聰慧卻欠缺些決斷的孩子。
年十六。
薑穆一看,覺得他適合去潁壽軍營住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