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絨眼睛發亮,期待他的反應。
謝潮生沒做聲,好脾氣地繼續投了個幣。
再抓。
前麵的幾枚幣作為鋪墊,將小黃鴨鉤到出口,第五枚幣時,終於掉出來。
謝潮生抓著它的脖頸,塞進林絨懷裡。
“那你晚上,抱著它睡。”
正在跟眯眼小黃鴨對視的林絨,因為這幾不可聞的話語,慢動作回放一般抬眸。
一身黑的少年膚色顯得尤為純淨,借著小賣部裡透出的光,出挑的五官染上一層薄薄暖色。
便是沒有情緒,也感知出幾分曖昧。
“想親,也行。”
“!”
她是那種人嗎!
“不要替身。”
林絨態度很堅決。
“噢……”謝潮生若有所悟一般,學著她剛才,拖著點調子,慢悠悠說道,“忘了,它沒舌頭。”
“!!!”
林絨臉色爆紅。
手裡的小黃鴨如同燙手山芋,一秒被丟進謝潮生懷裡。
“你自己抱著睡!”
丟下這句話,轉過身就跑。
在她跑進小區大門前,“小教導主任”邁著長腿追上她。
“不行,”他固執地拉著她往回走,“要我抱著睡,得再抓一個。”
林絨莫名其妙:“有區彆嗎?”
“有,”到了娃娃機前,謝潮生點點右側那隻粉紅的小豬,“你看這個,像不像你?”
“……”
-
事情也不知道怎麼就發展成了——
林絨抱著小黃鴨,謝潮生抱著小粉豬,而且看來,晚上還都得抱著睡。
林絨莫名的氣,其實已經儘數消散了。
走進小區前,準備讓謝潮生早點回家,他卻先開口。
“還沒過十二點。”
還、沒、過、十、二、點。
林絨光速在腦海中分析完他的話,得出結論。
“我爸媽還沒回來,你想上去坐坐嗎?”
“……”
謝潮生不太想追究她的時而膽怯,時而灑脫,是源自於哪。
隻是放緩語調,平心靜氣地說:“你不是說,今天,還沒有過。”
僅僅一秒。
林絨腦子炸開了。
像是有幾百個小朋友,同時在她腦海裡放煙花。
“我……”
“後方路口拐角,應該沒什麼人。”
林絨不知道謝潮生是怎麼能夠做到毫無表情,用商量的語氣跟她說出這話。
以及……後方路口拐角。
那就是來的時候,都物色好了……場所?
林絨裝作看不見謝潮生要轉身的步伐,猛地掉頭。
“你先去,我馬上!”
“……”
謝潮生表情微滯。
他剛才,有提那句話?
-
林絨跑回家放下東西,對著鏡子從內到外,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刷完牙齒。
確認口氣再清新不過,轉身又奔出家門。
謝潮生物色的地方,是一個廢棄的遊樂場所,白天會有些小孩子去玩,但到了晚上,就跟個鬼屋一樣恐怖。
林絨懷著激動的心沒想過這方麵,到了地方,遠遠見到一道幾乎要融於夜色的清瘦背影,也隻是飛奔過去,從他身後猝不及防地抱住他。
“我來了!”
清冽好聞的味道一如既往,林絨紮進他背裡,聞了又聞,戀戀不舍地鬆開。
後方有一座房子滑滑梯,原本代表著林絨的那隻小粉豬,被謝潮生放在較矮的滑滑梯出口前,隻要
來一陣風,它說不定就能暢想一把絲滑的快感。
林絨:“不行,快拿下來,免得被吹跑了。”
謝潮生如她的意,把小粉豬拿下,塞進她的懷裡。
不過很快,林絨愕然。
因為謝潮生,居然舉起她,把她整個人,輕鬆放在了——
原本小粉豬坐的位置!
林絨坐在滑滑梯出口前,有點不知所措。
謝潮生將她舉高時,手的力道,仿佛烙印在她身上,留有餘溫。
少年就站在滑滑梯的左側,月光皎潔,映得他的臉部線條明朗,漂亮而勾人的眸子,倒映著清輝,隨著眸光,淺淺流轉。
“選一個。”
他從另一側的高滑梯前拿出一個鐵盒,打開,裡麵是五顏六色圓形的糖果。
“我…我刷牙了。”
林絨的話磕磕絆絆,不太敢去直視下方人的眼。
“我知道,”謝潮生剛應完,又幫她做出了抉擇,“草莓的,可以嗎?”
“不要!”眼見謝潮生要拿紅色糖果,林絨抗議,“我要橘子味的!”
“好,橘子味。”
謝潮生去拿橙黃色的糖果。
“對,你最開始的味道。”
林絨笑得很甜。
謝潮生拿出的糖果,因為手一抖,落在了地上。
“小心一點,太可惜了……”
“沒事,還有很多。”
謝潮生重新去拿,這回很穩,幫她拆開包裝,喂到嘴邊。
林絨低頭把糖咬進嘴裡,嘗到味道,嘴角彎了又彎。
“這個高度好像不行,你可以吃個草莓的,等我吃完,滑了滑梯,就馬上來——”
剩下的話皆數被堵在了口中。
林絨看見謝潮生,他的身後是漫天的星光,卻不及他眼中半分璀璨。
他的手搭在滑梯邊緣,原本被她俯視的高度,忽如其來拔高幾分,帶著涼意的唇,往右恰到好處地傾斜,落在她的唇角。
而後,像是有尾靈活的魚兒,在她的齒關細細密密掃過,激起一陣酥麻,使得渾身都在控製不住發顫。
她忘了去吃那顆糖,但橘子的清甜味,卻在口腔中蔓延。
軟軟的,滑滑的,讓她控製不住心跳的……
勾過她的舌尖,帶領著她,無惡不作。
宛如一場大戰。
在雙方還未開始交戰前,她窺見氣勢,就已經輸了。
可明明,占據上風地位的人。
是她。
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靜止不動的世界,恢複成流動的畫麵。
站在月夜星空下,眉眼乾淨的少年,輕聲對她說。
“林絨,不是隻有你,才需要踮腳。”
林絨。
不是隻有你。
才需要踮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