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非要說這是悠然偷得,為了撇清關係,故意插進去的。
“捉人捉贓,希望林姑娘不要血口噴人。”悠然笑了笑,話題一轉又道,“我幫你找到了簪子,你該給我賠禮道歉。”
三公士站出來,說這一切都是誤會。讓悠然給她個麵子,不要不依不饒的,還說為了緩和氣氛,大家玩個好玩的,就玩投壺。
這話一出,貴女不再糾結簪子的事。
悠然意味深長看她一眼,方才自己被為難,她不站出來,林家女出了事,趙欣然倒是勤快。
不過悠然不急,遊戲要慢慢玩才好玩。
白梅想給悠然打抱不平,被悠然製止了。
三公士為了落悠然的麵子,就問悠然會不會玩投壺,這是汴京貴女喜歡玩的,她從鄉下來,不會也在情理之中。
悠然斜眼瞧著她:“我都成婚生子了,贏了這幫小姑娘,也是勝之不武,不如讓我兒來吧。”
“好。”趙欣然見她自信,內心嗤笑,一個四五歲的幼童,還敢出來班門弄斧。
悠然對侍女道:“把顏博崇叫來。”
不多時,顏博崇來了,知道是投壺,眼神幽怨地看著悠然:“娘親啊,就是一個投壺,您隨便玩一下就好了,作何讓我來。”
他看小舅舅展示功夫呢,那身手,那速度,比他爹厲害。
悠然小聲哄著:“乖兒子,幫娘親投幾個,回家有獎勵。”
聽見有獎勵,顏博崇依然不高興,抓起一把箭,站在線外,一根一根朝準備好的壺投去。
他雖然人小,準頭不差,沒有一個落在外麵,驚得一眾貴女們合不攏嘴,眸中儘是羨慕的神色,這孩子也太厲害了,出了娘胎就會投壺嗎?
這遊戲他們兩歲多就開始學,已有一年多了,顏博崇好似有這方麵的天賦,從無敗績。
悠然心滿意足點頭,讓侍女送顏博崇回去,對趙欣然道:“這個遊戲太簡單,我們換個刺激的,保證你會喜歡。”
“什麼遊戲?”趙欣然狐疑問。
悠然佯裝想了想,道:“那就射箭吧,活人做靶,這個才刺激?”
趙欣然想了想:“既然是你想出來的,你就做一次靶,讓你兒子射箭,你覺得如何?”
兒子射死母親,這戲應該好看。趙欣然反而有些期待了。
悠然猶豫:“這……”
趙欣然果然毒,跟她母親一個樣。
“怎麼,你不敢?”趙欣然道,“這是你提出來的,你應勇敢些。”
一些人也看出趙欣然針對悠然了,自然不敢得罪趙欣然,還附和著她的話,讓悠然趕緊答應。
悠然假裝不願意,卻不得不同意,不過,她要讓小兒子來射箭。
毫無意外,顏博峻箭法了得,沒傷到悠然。
悠然把玩著帶著箭的藤球,笑著問:“這次輪到誰做靶了。讓我來選吧。”
她指了指三個人,這三人便是趙欣然的跟班,其中一個便是林姑娘。
這林姑娘見悠然選自己,搖頭否決,說自己膽小不能勝任。
悠然笑了:“你不去,難道讓公士親自上場?”
找悠然瞪一眼林姑娘,林姑娘不再言語。
三個姑娘隻能站上去當活靶。
悠然摸了摸弓,抽了一支箭:“這次我來射箭吧,我的技術比我兒子好,定不會讓三位姑娘赴黃泉的。”
說著第一支箭已經射出去了,緊接著是第三支,第三支。
箭的速度很快,眾人見利箭從三位姑娘的臉頰劃過,沒入她們身後的靶上。
隨後便是三位貴女的慘叫聲,她們個個捂著臉,哭訴地看著悠然:“你是故意的。”
“對呀,我就是故意的,這是你們冤枉我的代價。”悠然挑眉瞥眼看向三人,“一點兒擦傷而已,過幾日就好了,我這裡有上等的傷藥,免費送你們了。”
話音未落,白梅掏出三瓶藥,塞進三位姑娘手中,眉眼彎彎,說著歉意的話:“我們姑娘和你們開玩笑的,多擔待。”
悠然看向趙欣然:“這個遊戲也不夠刺激,趙欣然,咱們要不要來個更好玩兒的,你用弓箭對著我,我用弓箭對著你,咱們同時放箭,看看誰的運氣好?若是對方因此喪命,那也隻能是她……”運氣不佳。
一言未儘,便被厲聲嗬斥住:“大膽,公士乃是金枝玉葉,豈是隨意戲耍的。”
悠然背對著來人,聽見聲音,唇角上揚,終於來了嗎。
方才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林嬪出來,還真是沉不住氣呢。
“不就是個公士,還是個庶出的。”悠然嗤之以鼻,仿佛一個公士入不了她的眼。
“放肆,你戲耍公士,口出惡言,這是藐視皇權,論罪當誅九族。”魏帝震怒。
他見不得彆人輕視他的女兒,即便這個女兒一無是處。
悠然緩緩轉身。麵無表情看向魏帝:“你當真要誅我九族?”
魏帝看清悠然的長相,驚得說不出話,半晌才道:“你,你,你……”
悠然朝白梅一伸手,白梅拿出鳳紋玉佩給她。
魏帝依然怔怔地看著悠然:“你叫什麼名字?”
悠然緩步上前:“誅九族前,麻煩你先把我除族,這樣就不會連累你了。”伸出手提著玉佩,“這是你給我的東西,如今還給你。”話落鬆手,玉佩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來寶眼疾手快,撿起玉佩,恭敬遞給魏帝。
悠然看他一眼:“來寶公公,多年不見,你倒是沒變。”
來寶見悠然記得自個兒,笑著道:“勞您還惦記著奴才。”
悠然頷首,又對魏帝道:“您還罰我嗎,若是罰,我們之間那點兒父女情,怕是剩不下幾分了。”
魏帝握著玉佩,含淚看著悠然:“你,你真是朕的悠然。”
悠然不答,看向林嬪:“我今兒來,就是來尋仇的,咱們新仇舊怨一起算,是不是啊,林妃娘娘。”
其他人聽了這話,悄悄離開,皇家的秘聞不是他們可以聽的。
林嬪聽了看著魏帝手中的玉佩:“就憑一個玉佩,不能證明你的身份。誰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
“林妃娘娘這嘴皮子,還是這麼利索,哦,我忘了,你現在是林嬪了,當年還是妃子,如今是嬪了,十幾年過去,位分沒升反而降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過升不升的沒關係,就算是貴妃,也隻是個妾,我說的對嗎,林嬪?”悠然麵容堆笑,說出去的話,卻如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割在林嬪心上。
魏帝聽出悠然話中的硝煙味兒,輕咳兩聲:“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悠然回話:“沒有誤會,隻有仇恨。”
“悠然,你剛回來,注意皇家顏麵。”魏帝懇求道。
這是他曾經最疼愛的女兒,又長得最像皇後,魏帝不忍嗬斥。
“顏麵,你和我說顏麵,皇家還有顏麵嗎?”悠然冷笑,“你的小妾和庶女打了我的夫君,逼他休妻另娶,那時你怎麼不顧皇家顏麵,臉麵是個好東西,得自個兒掙。”
悠然說著走向林嬪,捏著林嬪的下巴:“你給我說說,你還有臉嗎,我女兒說的不錯,你就是個老妖婆,看看你這張臉,再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了你醜陋的臉。”
“反了,反了,一個狀元的妻也敢辱罵皇上的妃子。”林嬪推開悠然的手,怒瞪她,讓人將悠然抓起來,亂棍打死。
“我看誰敢?”一聲爆喝從不遠處傳來。
太子扶著太後,三皇子扶著皇後,趙瑾泓牽著丫丫,身後跟著三個小子,被一群人簇擁著走來。
悠然看向林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欺我三分,我必百倍償還,林嬪,你怕是沒有明天了,今兒是你女兒的生辰,明年的今日也是你的忌日,我幫你選好了死法,你即便不甘心,也要赴黃泉。”
林嬪聽了這話,瞳孔微縮,背後冷汗連連,懇求魏帝救命。
三公士也指責悠然,說悠然太過放肆,請魏帝將悠然治罪。
魏帝出聲道:“悠然,你們是不是有誤會,都是一家人,咱們坐下來好好說,沒必要弄出人命。”
“皇上怕是不知您的心尖肉做了什麼,我便給你說說。”悠然冷笑,“我未出生那年,林嬪指使人給母後下毒,我五歲那年,林嬪與人合謀,將我擄走。就在前些日子,林嬪擄走了我的女兒。”
她走到林嬪身邊,一腳將人踹翻在地,居高臨下道:“我可冤枉了你,林嬪娘娘?我這人心善,給你選了個死法。你和傅成淩將我擄走,月月放我的血,一年十三個月,我再大度一些,給你抹了零頭,算十年,你放我一百三十次血,我讓人打你一百三十板子,能不能活著,端看你的造化。”
聽了悠然的話,眾人又吸了一口冷氣,一百三十板子,彆說一百三十板子,就是三十板子,林嬪這柔弱的身子,怕也活不了吧。
林嬪歇斯底裡喊著:“你血口噴人,你冤枉我。”跪爬到魏帝身邊,口內喊著冤枉,還說這是悠然和皇後的陰謀,目的就是為了除掉她,讓魏帝不要相信。
所有然都看向魏帝,想聽聽魏帝是如何想的。
魏帝眸中閃過掙紮。
悠然冷笑:“你若偏袒她,這輩子休想我再踏入皇宮半步。你可知上元節看花燈,我為何走丟了,那日,你明明答應陪我和母後看燈,轉頭你又答應了林嬪,身為皇帝,看個燈火也夠忙的,為了不讓母後傷心,我便去找你,半路上被傅成淩擼了去,開始我會想著逃走,為了不讓我逃,傅成淩封了我的記憶,我也開始了放血的日子,十年時間,月月放血,刀子很鋒利,割在人身上也疼得厲害。”
太後聽了這話,指著魏帝道:“你若偏袒她,哀家便沒有你這個兒子。”
皇後淚如雨下,對魏帝怒目而視:“我要和離。”
太子冷冷道:“這太子沒法當了,誰愛當誰當去。”
三皇子心疼地看著悠然:“皇宮太冷了,本皇子也不想進了。”
趙瑾泓直接踹在林嬪胸口,將人踹的吐口鮮血:“賤人,沒想到你如此惡毒。”
林嬪掙紮著狡辯:“我沒有,你們汙蔑我,空口無憑,你們沒有證據。”
“證據,你要證據,我給你證據。”悠然將白梅的麵紗扯下來,“你看看她是誰?”
林嬪艱難起身,緩緩側臉,目光落在白梅臉上,嚇得魂不附體,顫栗道:“這不是真的,你不可能活著。”
白梅跪在魏帝跟前,向魏帝磕了個頭:“白梅見過皇上。”
魏帝恍然:“你是白梅,林嬪身邊的宮女?”
白梅直起身:“回皇上的話,奴婢是,方才公士所說句句屬實,無半句謊言,這些年是奴婢伺候公士,名義上是伺候,實則監視。五年前,林嬪給了奴婢一顆藥,讓奴婢給公士服下,可公士服下後便去了,我們都以為公士去了,便葬了公士,回宮複命,誰知林嬪為以絕後患,殺我滅口,也幸虧奴婢命大,逃了出去,出去後一直跟在公士身邊,林嬪不僅要殺奴婢,還殺了奴婢的家人。”
魏帝無法回神,半晌指著林嬪:“這些,你可認?”這就是他的枕邊人,所作所為,罄竹難書。
林嬪不認罪,一直在狡辯。趙欣然也為林嬪求情,說這其中有誤會。
趙瑾泓將一個男人推出來:“這便是傅成淩,三年前,在山穀中被我的人抓了。”
一個中年男人趴在地上,蓬頭垢麵,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傅成淩整日被關在牢房,不見天日,一時有些不適應陽光下的生活,少傾才緩過來,一眼看見了悠然,咧嘴笑了:“你沒死,真好。”
悠然知道他在與自己說話,上前幾步蹲下:“傅成淩,許久不見,你怎麼還不死?”
見慣了悠然的乖巧,何時見到她這樣冷漠,隨後自嘲:“是啊,我為何沒死,我早該死了,當年我不該將你擄走的。”
“看來你是想解脫了,也是,曾經高高在上的貴公子,如今比螻蟻還不如,死是最好的選擇。我便成全你。”悠然指了指旁邊的林嬪,“瞧見沒,那是你的老情人,她也要死了,到了底下你們也不會太寂寞,不用太感謝我,師徒一場,這是我該做的。你放心,你是你,傅家是傅家,他們若不知情,我不會牽連他們,不過這汴京,怕是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了。”
“謝謝。”半晌,傅成淩吐出兩個字。
“事情也算真相大白了,把他們拖出去,每人一百三十板子,少一下都不行。”悠然道。
趙欣然哭著求情,見魏帝無動於衷,又求悠然。
悠然踢開她:“嗬,一個庶出的公士,也敢惦記我心尖上的人,憑你也配?”
魏帝不敢置信看著悠然:“賜他們一杯鴆酒就好,何苦將人亂棍打死?”
悠然望著他,清澈的眼眸不帶一絲感情,聲音更是透著冷意:“因為經曆這一切的不是您,您自然可以輕飄飄地說這些話。”
魏帝臉漲得通紅,愧疚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