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霽琴隻顧趴著哭,沒半點聲響。
李嬤嬤上前,耷著一張臉。“三姐兒,彆問了,啞了。”
“什麼?”蘇芩抬眸,蛾眉蹙起,露出一張桃夭柳媚的臉來。
李嬤嬤一愣,心中暗忖,這才幾日,人怎麼愈發標致了?
今日的蘇芩上身穿一件白綾襖兒,下頭一條挑線藍織金裙,外麵套一件青素絞披襖,腳上是一雙老舊的厚底棉鞋,雖不好看,但勝在暖和。臉上未施粉黛,隻鬆鬆挽著一斜髻,卻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眉梢眼角流轉間,波光瀲灩,尤勝月華。
輕咳一聲,李嬤嬤道:“二夫人去二老爺那處鬨,跟那懷了孕的外室起了爭執,二夫人伸手將人推了一把,奴婢遠瞧見,像是見了血。二老爺正巧從屋裡頭出來,一氣之下就將二夫人從閣樓上推了下去,”說到這處,李嬤嬤裝模作樣歎息一聲,“本尚留著一口氣,隻這一路抬回來,外頭天寒地凍的,那口氣早咽下去了。”
“那二姐姐是怎麼回事?”蘇芩的蛾眉蹙的更深。她往前走兩步,李嬤嬤盯著人瞧。蘇芩身段嬌媚,行走時分花拂柳的模樣,就似在刻意勾引。無怪乎那些男子瞧見人,便連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李嬤嬤挺挺站著,偏了偏頭,雙手疊在腹前,壓下唇角,眸中有些嫌惡,麵上卻不顯,隻道:“二姐兒當時就站在閣樓下頭,看到二老爺硬生生的將二夫人從閣樓上推下來,當時叫了一聲就暈過去了。這會子才剛剛醒過來,可不知怎麼,連話都不會講了,啞了。”
蘇芩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將蘇霽琴扶起來,軟著聲音道:“二姐姐?”蘇芩的嗓子本就綿軟嬌嫩,這會子刻意放柔後,勾著尾音,柔膩膩的就跟絞在鍋裡的飴糖似得。
蘇霽琴的性子與顧氏和蘇攢皆不同。她自小沉默寡言,性子柔順安靜,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與嬌氣成性的蘇芩簡直是天壤之彆。
但正所謂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因此,蘇芩這個嬌氣包,最是受寵。
在蘇芩看來,蘇霽琴養成這樣的性子,跟顧氏那強硬的性格分不開。顧氏性子太硬,蘇霽琴便隻能軟些,軟成了習慣,就成如今這副模樣了。
……
顧氏去了,這事可大可小,蘇芩拿不準主意,隻得讓人去請了秦氏來。
秦氏先派人去了顧府,顧府閉門不見,隻當沒這個女兒。她又派人去尋了蘇攢。蘇攢住在外室那處,那外室被顧氏害的落了孩子,這會子蘇攢正恨的牙癢癢,聽人死了,竟在門前掛了兩盞紅燈籠。
顧氏的喪事,還是秦氏一手操辦的。
顧氏生前雖不是個好相與的,但人既去了,哪裡還有什麼好計較的。顧府並無人來吊唁,蘇攢也不見蹤影,隻大姐兒蘇霽薇派丫鬟封了銀子來,人卻沒露麵。
秦氏拿著手裡的銀子,歎道:“還是做女兒的良心些。”
蘇霽薇如今也是舉步維艱,能頂著尚書府的壓力派人來,想必已是極限。
接連兩場喪事,將蘇府僅有的一些底子都掏空了。蘇芩盤腿坐在炕上,十指素手被凍的通紅,她搓了搓手,哈氣,繼續數荷包裡剩下的一點碎銀子。
大概,還能再撐半個月。隻是老太太那處要用湯藥煨著,二姐姐那裡也不大好,母親近日身子勞累,也要好好補補……
蘇芩苦惱的撐著額頭靠在洋漆小幾上,四處環顧屋內。
能賣的東西都賣了,能當的東西也都當了,根本就沒其餘銀錢能擠出來。
蘇芩細想片刻,從身後的玉色夾紗半舊枕內掏出一封信。這是祖父留給她的,上次蘇芩沒來得及看。
小心翼翼的拆開信,蘇芩就著槅扇處透進來的一點光,眯眼細看。
信裡詳細寫了很多東西,都是一些蘇芩看不懂的國家大事。後頭還有幾句莫名其妙的話,蘇芩不懂是什麼意思,翻來覆去念了好幾遍都不解其意。但她直覺知道,這封信最重要的地方,就是這幾句莫名其妙的話。
“三姐兒,三姐兒,不好了……”紅拂咋咋呼呼的掀開厚氈進來,卷進一陣溯風。
蘇芩快速將信紙塞進懷裡,然後抬眸道:“怎麼了?”
“二老爺要將二姐兒賣進春風如意樓。”
作者有話要說: 陸緋:聽說下章我要出場了,有福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