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拂提了食盒來,小心的替蘇芩將午膳歸置好。一碗八寶飯,一碗雞蛋羹,便是今日的午膳了。
“姑娘,您將就吃些吧。”紅拂見蘇芩不動筷,以為是不滿意今兒個的膳食。“今日老太太、大夫人,還有二姐兒的藥都一並花去了大份銀子,這雞蛋還是趙廚娘自己花錢買的……”
蘇芩回神,笑道:“我這就吃。”
耳房門口,綠蕪打了簾子進來,一臉急色,“姑娘,陳太後來了。”
蘇芩執著玉箸的手一頓,暗暗攥緊。
幼帝繼位,郴王生母陳皇後被封太後,入住慈寧宮。陳家與蘇府有些姻親關係,蘇芩先前常入宮,喚陳太後一聲“姑母”。以前的蘇芩不懂事,滿以為每次瞧見自己便親親熱熱的陳太後是真歡喜自己,卻不想,人家隻是看中了她身後的氏族。
如今蘇府敗落,一行人便翻臉不認人,如今前來,怕也隻是聽說了自己要嫁給陸霽斐做妾一事,順著郴王的心意來安自己的心罷了。
蘇芩起身,領著紅拂和綠蕪往明廳去。
明廳內,老太太攜蘇府一眾人,早就伏跪在地,靜候陳太後。
蘇芩跪在秦氏身旁,剛穩住身子,便聽外頭傳來響動。明廳上掛著的厚氈已被掀起,垂花門處,那身穿宮裝的婦人嫋嫋而來,精細宮鞋踩在濡濕的青石板磚之上,留下淺淺腳印。
陳太後四十出頭,卻並不顯老態。她穿一件正藍色大袖宮裝常服,衣上加霞帔,外頭一件淡黃色褙子,髻上戴龍鳳飾,金約上綴青金石、綠鬆石、珍珠、珊珊等垂褂物,雙耳飾金龍銜一等珠,衣繡金織龍鳳紋,看上去華貴無比。
“給太後請安。”
“不必多禮。”陳太後笑盈盈的跨門而入,看一眼寒酸的明廳,也不坐,隻站在那處,將老太太虛扶起來,略略慰問片刻,就將視線轉向蘇芩。
多日未見,蘇芩比之前更瘦削纖細幾分,穿一件靛青色半舊襖裙,梳垂髻,不飾妝粉,柔柔站在那裡,杏眸秀頸,柳腰花媚,真不愧為皇城第一美人。
陳太後麵上笑意更甚。這樣的美人,怪不得連陸霽斐那樣眼高於頂的人都傾心。
“近幾日宮內事務繁忙,哀家如今才抽空能瞧上姀姀一眼。”陳太後撫著蘇芩的手,眼眶微紅,“這人都瘦了,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蘇芩瞬時雙眸一紅,嬌嬌軟軟的看向陳太後,一副依賴模樣。
陳太後見狀,趕緊拉著蘇芩進了一側耳房,說些私密貼己話。
“姀姀呀,你對由檢的心,姑母都知道,隻是卻要委屈你了。”
由檢是郴王的字,陳太後隻這一個兒子,自然百般寵愛,兩人情分也極好。
“不委屈。”蘇芩軟著聲音,順勢道:“隻是待姀姀去了陸府,老祖宗和母親身子又不好,姀姀就怕……”
“這事姀姀不必擔憂。”陳太後喜笑顏開道:“哀家定會讓由檢好好照料。”
蘇芩抿著唇點頭,依舊一副愁容。
陳太後見狀,立刻又道:“姀姀,你放心,隻待由檢成事,哀家定不會讓他虧待了你的。”
原先陳太後還怕蘇芩被陸霽斐那副皮囊所惑,如今看來,這不知事的小姑娘,竟對由檢如此情根深種。這樣一想,陳太後原本懸在心口的一塊大石徹底落下。
有了蘇芩在陸府,還怕製不住那陸霽斐。
畢竟再硬的鐵漢,都逃不過繞指柔。
“太後。”耳房外,傳來宮娥的聲響。“陸首輔派人替蘇三姑娘送了一份禮。”
蘇芩下意識攥緊繡帕,轉頭看向陳太後。
陳太後臉上笑意未斂,隻與外頭的宮娥道:“送進來吧。”
宮娥進門,將手裡的盒子遞給陳太後。
陳太後看一眼蘇芩,把盒子推給她。“瞧瞧陸首輔給咱們姀姀送了什麼好東西。”
蘇芩慢吞吞的伸手接過,磨蹭半響才開了盒子。
隻見裡頭是兩張薄薄紙片,蘇芩眼尖的發現其中一張就是她給陸霽斐畫的小人頭。不過另外一張卻像是照著那張小人剪出來的,不同的是,新的小人在雙腿之間多了一樣東西。
蘇芩尚不知人事,但陳太後卻一眼就瞧見了。
她看一眼神色無辜的蘇芩,掩袖輕笑。
先前陳太後還怕陸霽斐是對蘇芩動了真情,如今看來,隻是做玩物罷了,畢竟這樣的顏色,做個妾室,確是羨煞旁人。而且聽聞,蘇芩小時性子驕縱,就喜作賤陸霽斐,像陸霽斐那樣的人,瑕疵必報,哪裡管你是男是女,是美是醜。
“姀姀,不知你何時入陸府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姀姀:夫妾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陸瘋狗: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