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覺自個兒做的完美無缺,哪裡知道是漏洞百出,卻還偏偏得意洋洋的要跟自己炫耀。
想到這裡,斐濟便不由自主的輕勾了勾唇。
他慢條斯理的摩挲著手裡的茶碗,白皙指尖搭在茶碗邊緣,指骨分明的手掌托住茶碗底部,輕輕的晃動。
茶水的影子打到男人晦暗不明的臉上,飄飄悠悠的動。清冷眉眼搭攏下來,濃墨般的睫毛印在眼底,留下一層暗影。
“爺。”青山急匆匆的奔進來。“小主子被夏達帶進宮裡頭去了。”
男人端著茶碗的手一頓,半闔眼簾一瞬掀開,眸光冷冽。
“爺。”青山後,那被斐濟從項城帶回來的綠水身穿勁衣,跪地道:“馮寶帶著東西兩廠的人將咱們的驛站給圍住了。說奉陳太後懿旨,要捉拿殺害郴王的凶手。”
縐良瞪著一雙銅鈴眼,“啥凶手?”
綠水道:“聽說是那在皇廟裡抓到的黑衣人已經招供,是爺派他去殺害郴王的。”
“呸!”縐良唾棄一聲,“咱們爺要殺人還要找這種小癟三。”
綠水沒搭攏縐良,繼續道:“爺,馮寶看起來像是要來硬的,咱們該如何應對?”
男人緩慢閉上雙眸,坐在太師椅上沒動。白皙指尖敲在茶案麵上,“叩叩叩”的十分有規律和節奏。
堂下三個男人麵麵相覷,也噤了聲。
爺這是被人給陷害了。要殺那郴王,哪裡用得著爺動手……
驛站外火光衝天,馮寶和馮誌帶著人,手持火把,將驛站團團圍住。門房連滾帶爬的前來稟告,在看到站在堂內的幾人時怔愣半刻,被縐良一腳踢了出去。
外頭喧鬨的厲害,堂內卻尤其安靜。
驛站的大門被馮寶破開,馮誌手持懿旨,囂張的開始帶人搜刮驛站,尋找斐濟。
屋內,燈色晦暗,男人終於睜開眼眸,眼底波濤暗湧,如寒冰淬毒,“青山,縐良,你們兩個去把阿鳳安置好。其餘的人,跟我殺進宮去。”
……
宮內,夏達行在幽深宮道之上,身後跟著一個身形纖細嬌媚的小宮娥。
小宮娥梳高髻,戴蓮花冠,簪花於鬢角。穿一套素白刺繡紋樣裙,交領上襦、長袖短衣,腰間一條短小腰裙,裙幅下邊一、二寸部位綴以一條花邊壓腳。行動時細褶如水紋,色極清雅,微風吹來,色若月華。
明明隻是一條尋常宮娥裙,但穿在這個女子的身上,卻偏偏透出一股子不一樣的感覺來。修長纖媚,蓮步輕移,襯出婀娜身段,惹人遐想。
夏達行在前頭,手裡提著一盞宮燈。
宮燈色蘊,能看到身前被照出來的一方倩影。胸大腰細,輕盈堪憐,漾著翩翩裙裾,如花般散開,露出一雙紅鸞小腳,嫣然百媚。
夏達往前邁一步,踩上那影子,隻覺腳下花香細生,讓人不忍落足。
蘇芩蹙眉,悄悄往前行一步,將自己的影子從夏達腳下撤出。
夜色已沉。兩人一路無阻,至陳太後處慈寧宮,夏達率先入,蘇芩緊隨其後。
宮內沉靜,半點無人聲,顯然夏達已打點好。
蘇芩踩著腳上的宮鞋,入側殿,看到榻上坐著的女子。
頭上佩戴髻,並一套寶髻花簇鳴璫,穿桃紅色大袖的袍子,裙褶繁密細巧,披散開來,裙身繡豔麗紋樣。琉璃宮燈下,女子麵色極好,粉麵朱唇,透著胭脂媚色。
但蘇芩上前細看後便發現,這些紅潤氣色皆是用胭脂水粉堆砌出來的。
“今日陳太後特請了皇城內諸多貴女夫人前來慈寧宮內敘舊,郴王妃陪了半日。”夏達壓著聲音道。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沈宓會如此裝扮華麗的原因。
“姀姀,我們的時間不多。”夏達提醒道。
蘇芩上前,撥開麵前的珠簾,邁步進去。
沈宓頭也不抬道:“不是說了本宮不吃了嗎?”
“是我。”蘇芩開口,聲音細糯,透著綿軟,如鶯啼婉轉,柳浪如絲。
沈宓霍然抬眸,看到立在成串珠簾前的蘇芩,麵上一喜,“蘇三,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