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二。
袁軍從南下一直打到了奉望江。
自古以來,奉望江便隔絕南北。
從今以後,奉望江便是袁軍之地。
二十二日夜。
緊靠奉望江為生的三大郡之一的,琉賀郡被破。
那騎著黑馬,披著黑貂絨戰袍的殺神,執著手中長戟。
一路奔馳。
在琉賀郡郡守張睢陽家門前,一扯韁繩,黑馬嘶鳴一聲,抬起前蹄,高傲霸道地踹開了緊閉的張家大門。
內裡燈光乍泄,灑在來人如刀削斧劈般的麵孔之上。那雙黑瞳閃著暗沉又耀眼的光芒,刹那間破開了這一室喧囂。
馬兒衝進內堂。
讓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
然後,數段尖叫聲響起。本來還將手放在美人衣襟裡的高門公子,貴族嗣孫們皆衣衫不整發絲淩亂地匍匐在地,匆忙又卑微地逃竄著。
坐在主座上的張睢陽此刻已嚇得臉色青白。
不等袁戈的長戟一把穿過他的頭顱,他就一翻白眼,竟生生嚇死了。
滿場淩亂,滿場荒唐。
唯有廳內房梁上掛著的一條紅綢靜靜地懸在那裡。
紅綢動不了。
因為它拴著一個女子。
女子穿著嫵媚薄紗長裙,隱隱約約能從中看到那瑩白肌膚的亮澤。一條裂縫從大腿根處開至裙擺,露出了那兩條雪白修長的腿。
發絲淩亂,身形單薄。
袁戈策馬過去,長戟一揮。
一聲‘撕拉’,紅綢斷開。
被束縛的女子掉落下來。
她重重地落在地上,落在馬前。
馬兒被這豔紅迷暈了眼,微微低頭,向她湊近。
女子感覺到溫熱氣息,慢慢抬起頭。
露出了一張堪稱絕豔的臉。
紅粉暈染了眼角,明媚出驚人的昳麗。發絲與汗水酒水相融,最終糾纏成根根荊棘,凝結在她臉上,綻出朵朵薔薇花。
蒼白的臉色,殷紅的唇色。
她抬著頭,望著那個坐在馬上的將軍。
水滴從額角眉梢劃過,然後掛在下巴,搖搖欲墜。
最終,隨著女子輕輕一聲將軍。
墜落在地,炸開一片水花。
“將軍,彆來無恙。”
“將軍。”魏明一身鎧甲皆是鮮血。
他雙眉緊蹙。走向袁戈。
“鐘野跑了。”
跑了。
帶著琉賀郡一半的兵跑得飛快。
袁戈冷然一笑:“半截身子如土的龜孫,腿腳卻快。”
“但是張睢陽他們都沒落下。琉賀郡該有的,還是有的。”莫失枯也上前,青色衣袍上竟也沾了點血跡。
袁戈一翻戰袍,直接坐在了桌案上。他眉目冷冽,那股殺氣仍然縈繞著,怎麼也散不下去。
“今夜除了盤點糧庫,便不需過多手腳。站崗輪番,不要讓人輕易通了消息。”
“破了琉賀郡,看住兄弟們的手腳。休息歸休息,不要壞了本軍的軍規。”
二人聽後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袁戈低頭,看著手中如玉酒杯。
良久後,一蹙眉。
酒杯在手中碎裂。
他起身,步伐冷冽。
轉身繞進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