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雪置於腿上的雙手捏拳,拇指掐著食指,指甲蓋陷入肉中,烙下深深的印痕。
“對!”文清雪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著王重:“他給不了居岸任何幫助,不僅如此,還會成為居岸的拖累,會成為影響我們母女感情的因素。”
在文清雪的注視之中,王重卻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不對!”
王重道:“至少在我看來,是不對的!”
“哪裡不對?為什麼不對?”文清雪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姿態。
王重道:“你說居岸的生父給不了居岸任何幫助,這一點就不對,至少,他能讓居岸的人生當中,多一點一直缺少的父愛!或許他沒什麼能力,但他對居岸的愛,應該不比你少。”
“否則的話,他又何至於一個人拋家舍業的跑來南京,明明來了南京,卻又一個人住在那偏僻臟亂的地方,那天晚上,居岸帶著一成去看他,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要把居岸趕走!”
“一個父親,心裡分明無比牽掛著女兒,可剛一見麵,卻不由分說的要把日日思念的女兒給趕走!”
“居岸不願走,死活都不願走,任憑她父親怎麼推趕!”
“居岸剛剛和你吵了一架,正裝著滿腹的委屈,你是居岸的母親,你能想象的到居岸當時是怎樣的心情嗎?”
文清雪不知該怎麼回答王重這個問題。
知道?
還是不知道?
自打考上了大雪,和那個男人離婚以後,文清雪還是第一次這麼糾結。
“其實你心裡一直都很清楚,居岸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叛逆!”
文清雪臉上露出苦笑,神色間透著無奈:“你說得對!其實我一直都知道。”
“其實在對居岸的撫養和教育上,你已經做到了一個母親所有能做的東西,你把你能夠給居岸的,都給了她,你和居岸之間,缺的隻是相互的尊重和冷靜的坐下來,來一場心平氣和的溝通。”
“相互尊重?溝通?”
“居岸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一個已經年滿十八歲,擁有自己獨立思想的人,而不是一個提線木偶,對於任何人,任何事,她都擁有自己獨立的看法和態度,而且因為居岸的父親,你們母女之間的關係,已經多了一條裂縫。”
“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儘力去彌補這條裂縫,而不是將這條裂縫越弄越大!”
“你想勸我接受那個男人?”文清雪的臉色立馬冷了起來,宛若臘月飛雪,堅冰寒霜。
王重搖頭擺手道:“不不不,千萬不要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文清雪神色稍霽,可眉間的川字卻仍未散開。
王重眸光微閃,說道:“文女士家學淵源,學富五車,大禹治水的典故,想必不用我說了吧!”
“你是說······”文清雪眼中閃爍著的微光,“堵不如疏?”
“若你想要的隻是個傀儡,而非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思想的女兒,大可繼續這般下去,不過照現在這種情況來看,居岸可不是個任你拿捏的軟柿子。”
“年少熱血,衝動不知輕重,這回算是運氣,沒出什麼意外,可要是再有下回,你能保證居岸還能這般毫發不傷的回到你身邊嗎?”
文清雪是聰明人,有些話不必說的太透了。
她和女兒之間的矛盾,正如王重所說,歸根結底都在她身上。
旁人如何看的王重不知道,不過在王重看來,文清雪這種女人,就算長得再漂亮,生的再好看,再誘人,也不是良配。
昔日落魄時,為求安穩,便嫁做人婦,祈求庇佑,等到考上大學,有機會脫離那種生活的時候,她想的不是帶著愛人女兒一起離開,而是遞上一紙協議,要求離婚,甚至還想斬斷過往,讓女兒和昔日的愛人之間再無糾葛。
原劇情裡,文清雪工作調動前往北京,隻怕絕大多數原因,都是因為這個。
把文居岸帶離南京,也就絕了文居岸和其生父再度接觸的機會。
沉默了許久,文清雪也思考了許久,最後對著王重道了聲謝,言明盒中的手稿,就當是王重為她解惑的謝禮了。
王重沒再拒絕。
文清雪臨走時,王重再度叫住了她,提醒道:“記住,如果真的想緩和與居岸之間的關係,一定要耐住性子,壓下脾氣,好好的和居岸談一談!”
“不要再把居岸當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把她放到同等的位置上,至少,要給與她一定的尊重。”
文清雪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王重一會兒,說道:“我記下了,多謝先生解惑!”
“不必客氣,慢走,我就不送了!”
“請回!”
二人寒暄幾句,文清雪就領著挎包離開了。
王重站在醫館門口,目送著文清雪離去,搖了搖頭,對於文居岸的未來,卻也不敢篤定。
該說的不該說的王重都說了,勸也勸了,最後結果怎樣,還是得看文清雪,除非王重現在立馬爬上文清雪的床,俘獲文清雪的心,成為文居岸的後爹。
可文清雪美則美矣,那性子卻著實讓王重喜歡不起來。
若隻是春風一度,王重定欣然而往。
魏武遺風,王重雖為完全繼承,但骨子裡還是有些偏好的。
尤其是像文清雪這般風華正茂,風姿綽越的婦人。
甚至於王重心裡還曾閃過一個極為危險的念頭。
若是再加上文居岸,母女二人共事······
可惜這個念頭才將將出現,就被王重自己扼殺在搖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