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章 大雨(2 / 2)

有了去年的先例在,今年鄉親們搶種的熱情格外高漲,甚至有些人還提出乾脆把地裡全種上花生和大豆。

好在並不是所有人都被這短暫的利益蒙蔽了視聽,王重更是明白一個糧食才是這個時代的根本,連肚子都填不飽,還想什麼其他的。

這麥收還沒開始,馬仁禮和楊燈兒的事兒就定了下來,起先楊燈兒還不同意,可馬仁禮的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了,老驢頭不僅先前對馬仁禮的那點芥蒂全都沒了,反而一門心思的要促成楊燈兒和馬仁禮的婚事,要死要活的折騰了好幾天,楊燈兒才同意。

麥收一結束,新下的麥子都進了倉,馬仁禮就和楊燈兒把喜事兒給辦了。

為此馬仁禮還特意借了社裡兩頭驢,一架板車。

結婚那天,基本上全村的人都去圍觀,馬仁禮穿著一身嶄新的褂子,用緞子做的,麵料柔順極了,胸前還帶著紅花,楊燈兒同樣是一身嶄新的大紅衣裳,不僅胸前帶著紅花,連腦袋上也彆著一朵小紅花,臉蛋洗的乾乾淨淨,除了黑點之外,模樣甚至比喬月還俊俏上幾分。

結婚第二天下午,馬仁禮親自上門,請王重一家去家裡喝酒。

傍晚,天色尚早,王重和馬仁禮坐在炕上,子平和子安兄弟兩也在炕上爬來爬去,楊燈兒和薑紅果在外邊的灶台邊上忙活。

不一會兒,飯菜就已經端上了餐桌,三個素菜,一個拍黃瓜,一個清炒苦瓜,還有個韭菜炒雞蛋,主食是一大盤餃子,和一篦子白麵饅頭。

“燈兒,你們兩口子這是下血本了呀!”王重看著這豐盛飯菜,似調笑般的說道。

“仁禮能有今天,這些年來多虧了你的提攜和照顧,他早就想請你吃頓飯表達謝意了,隻是他手藝不行,做的飯太難吃了,這才一直拖到了現在。”楊燈兒微笑著道。

王重的目光在楊燈兒和馬仁禮之間來回流轉,臉上笑容愈盛:“真想感謝我,就多費點心思,咱們一塊兒把生產搞上去。”

“那必須的。”馬仁禮也笑著道,娶了媳婦,當了男人,陰陽調和了之後,這人感覺都不一樣了:“來來來,喝酒!”

說著拿起酒瓶子幫王重和自己各自倒了一碗,子平和子安兄弟兩已經開始埋頭啃起了楊燈兒給他倆夾的餃子了。

兩兄弟平時雖然調皮了點,可吃飯卻分外的積極,兩兄弟一歲半的時候,王重就開始教他們自己吃飯了,雖說還用不來筷子,但調羹卻已經用的頗為數量了。

看著虎頭虎腦的兄弟倆埋頭大吃的樣子,楊燈兒的臉上也滿是笑容。

王重和馬仁禮就著餃子,喝了整整一瓶白乾,王重倒是麵色如常,可馬仁禮已經被酒意熏得滿臉通紅,醉眼朦朧,開始說胡話了。

“燈兒,既然你已經嫁給了仁禮,那你們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有些話我也就直說了。”

“你說就是了!”楊燈兒道。

王重看著醉醺醺的馬仁禮,說道:“仁禮這人什麼都好,有文化,有本事,心地也善良,雖然膽子有點小,但無傷大雅,唯一一點,就是這性子壓抑的太久了,當然了,這不能怪他,但他是這麼個出身沒辦法,雖說這幾年他表現的很好,但那是因為他沒犯錯誤,背地裡保不齊有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他呢。

以後啊,你得瞪大了眼睛,盯緊著點他,平常呢多敲打敲打他,彆讓他犯什麼錯誤,不然被人抓住了小辮子,那可就麻煩了。”

楊燈兒麵色凝重的點頭道:“你放心,我會看著他的。”

楊燈兒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王重笑著道:“其實這些仁禮心裡都有數,畢竟這麼些年他都過來了,不過小心點總沒錯。”

楊燈兒這人,心地善良,是個賢妻良母,怎麼說呢,就是有點太死心眼了,死盯著牛大膽一個人不放,可偏生牛大膽和她家之間仇深似海,就算她和牛大膽能放下,她父親老驢頭也放不下,絕對不會讓她嫁給牛大膽的。

與其拖來拖去,最後便宜了趙有田,還讓喬月這個心機深沉的截了胡,倒不如讓馬仁禮娶了楊燈兒,至少馬仁禮一身才學是實打實的,隻等過了這段艱苦的歲月,自有大展身手的地方。

而且以馬仁禮憐香惜玉的性子,定會好好對待楊燈兒。

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剛才王重和馬仁禮說的,馬仁禮這人性子上略有些不足,又忍辱偷生,憋憋屈屈的過了這麼些年,如今一朝得勢,保不齊會飄成啥樣子,就他那身份,現如今還敏感著呢,要是真的托喬拿大,被人抓住尾巴捅了上去,指不定會折騰出什麼禍事來。

楊燈兒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心思卻正,性格也好,又不失強勢,準能把馬仁禮拿捏的死死的。

這成功男人的背後,離不開女人的幫扶,依王重看來,楊燈兒可遠比那隻會描眉花眼作妖的喬月更適合馬仁禮。

其實最開始王重也不是沒有打過楊燈兒的主意,畢竟楊燈兒可是麥香村模樣最俊俏的姑娘,稱村花也不為過,力壓老中青三代。

可惜楊燈兒癡戀牛大膽太過,滿腦子隻剩下牛大膽一人,王重沒啥下手的機會,正好又趕上了一個送上門的薑紅果,偏偏薑紅果不論性子樣貌都頗合王重的脾胃,雖然是個嫁過人的,但王重連馬素芹都收了,對於這個倒也不是特彆在意。

畢竟魏武遺風,但凡是嘗試過的,自知各種妙趣。

王重和薑紅果帶著兩兒子從馬仁禮家出來的時候,馬仁禮已經醉的不省人事,連胡話都不說了,一頭栽倒在炕上,呼呼大睡起來。

楊燈兒把王重一家四口送出了門,才折轉回去照顧馬仁禮,收拾屋子。

看著炕上酩酊大醉,已然沉入夢鄉的馬仁禮,楊燈兒的心緒還是複雜的。

馬仁禮和楊燈兒的好事剛過,村裡就組織起了雙搶,搶耕搶種,和老天爺搶時間,整個麥香村男女老少齊齊出動,壯勞力們或是驅使牲口犁地翻耕,或是一人拉犁,一人在後頭摁犁,父母老人孩子們,在後頭齊心協力的用鋤頭、耙子、鐵鍬開溝起壟。

一時之間,整個麥香村百多號人,都陷入了緊張而又忙碌的生活中。

眾人早起晚歸,連午飯都在地裡吃了,隨著這幾年陸續的開荒,麥香村本就將近千畝的地,現如今已經有了千三百餘畝,平均下來,每人能有十畝左右。

雙搶結束,交完公糧,家裡的自留地交給老人女人忙活,王重領著人在村裡的糧庫加寬加大上次挖出來的地窖,馬仁禮和牛大膽帶著人,用榨出來的油,或是地裡新下的麥子,十裡八鄉的換取大豆和花生。

榨油作坊那邊也緊跟著緊鑼密鼓的開起了工,現如今的麥香村,就像一個上了發條的機器,一點一點的轉動起來,就連平日裡最會偷懶耍滑的吃不飽,也在榨油作坊裡頭賣力的乾著活。

用油和麥子換回來的大豆和花生再榨成油,部分送去縣裡供銷社,部分存在村裡的庫房裡,預備等秋收的時候,再換成苞米和大豆還有花生。

眼瞅著入了秋,秋收在即,這天傍晚,天上忽然就下起了暴雨,瓢潑般的大雨嘩啦啦的下個沒完,村裡不少鄉親的屋子都是茅草頂的,漏雨漏個沒完,雨勢太大,不好修補,鄉親們就隻能用鍋碗瓢盆擺在屋裡接雨。

王重原先是馬家的大宅,而且還是正院,屋頂上蓋著的灰瓦,不是茅草,自然沒有漏雨這一說。

薑紅果一邊幫王重穿上蓑衣,一邊叮囑著:“雨這麼大,當家的小心些。”

王重笑著道:“我就是過去瞧瞧,不一定要修。”

說著薑紅果已經把兜裡遞了過去,王重戴上鬥笠,一路小跑著消失在雨幕之中。

薑紅果關上房門,轉身進了裡屋。

王重一路小跑著從正門出去,徑直奔著二爺爺家而去。

“二爺爺!二爺爺!”來到二爺爺家門外,王重一邊拍門,一邊喊著。

“來了來了!”二爺爺的聲音中透著難掩的老邁。

“是大蟲啊,下這麼大雨,你跑來乾啥!”見門外的王重,二爺爺雖然疑惑,但還是趕緊把王重往屋裡迎:“快進屋,快進屋!”

“這麼大的雨,我怕您家屋頂漏雨了,過來瞧瞧!”

王重笑著道,剛進屋裡,就看見桌上、地上上擺著的幾個甕和木盆,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裡頭。

“這雨一時半會兒估計停不下來,我先把漏雨的地方給您補一補,您在屋裡幫忙看著。”說著王重轉身就出了門。

“這麼大的雨,你彆淋著了,等雨小一點再弄吧!”二爺爺準備叫住王重。

“沒事兒,我年輕,體格好,淋點雨沒關係。”王重的聲音透過雨幕傳進屋裡,二爺爺還想再勸。

王重在院裡拿了梯子,拿上工具,抱上捆好的稻草,油布,三下五除二就上了屋頂。

王重動作麻利,沒一會兒屋裡幾處漏雨的地方就被修補好了,不過王重身上的衣服也基本上濕透了,臉上雨水和汗水混雜在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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