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有理!”莊學究道。
王重緊接著道:“學究,來,晚輩先敬你一杯!”
莊學究卻沒第一時間舉杯,而是看著王重:“你小子這肚子裡又憋著什麼花花腸子呢?”
王重立馬緊皺著眉頭,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莊學究:“我以丹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在學究眼中,我竟是這般人?”
莊學究舉起酒杯,和王重虛碰一杯,說道:“上回你邀我喝酒,是看上了我那副誠懸先生的字帖,這回又是瞧上我什麼了?”
話雖這麼說,但莊學究還是把酒給喝了!畢竟是十年的陳釀,雖不說有多罕見,但也頗為珍貴。
“瞧你說的!”王重笑著給莊學究將酒添滿:“這不是明日好不容易休沐,想著如今正好是北雁南歸的時節,正好邀則誠去城郊獵雁,想讓你饒他一日假期。”
“一日?”莊學究定睛看著王重問道。
“就一日!”王重點頭道。
莊學究拿起酒杯,一飲而儘,豪氣萬丈的道:“倒酒!今日不醉不歸!”
王重臉上笑容愈盛,手上倒酒的動作也不慢:“今日晚輩就舍命陪君子了!”
“乾!”
······
當天晚上,莊學究醉倒之前,便吩咐書童去通知盛紘和其餘弟子,明日暫歇一日。
至於莊學究,已然暈暈乎乎的被書童扶著回房歇息去了,少說也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能起。
於是乎,翌日清晨,出城獵雁的人,就又多出一個長楓。
長楓雖會騎馬,但那是為了打馬球才學的,哪裡懂什麼騎射,跟著去不過是湊熱鬨的罷了。
讓王重頗為意外的是,齊衡這個齊國公府的小公爺,箭術竟然比長柏還要好上不少,四人之中,他是除了王重之外唯一有收獲的。
眼瞅著齊衡一箭將大雁穿胸而過,長楓的心裡滿是羨慕!
齊衡的書童不為提著齊衡射中的大雁,笑臉盈盈的跑回來向齊衡報喜,齊衡看了看餘初二手中提著的那三隻均是翅膀中箭的大雁,眸光閃爍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元若好箭術!”王重稱讚道。
“還是不如子厚!”齊衡拱手道。
“小公爺不必沮喪!”旁邊的長楓勸慰道:“子厚自小習武,弓馬嫻熟,連顧二哥哥都不是他對手,更何況咱們!”
齊衡笑了笑,沒說什麼!
王重朗聲道:“雁群難遇,咱們再去打幾隻野雞野兔,打打牙祭如何!”
長柏微微頷首:“甚好!”
長楓也笑嗬嗬的道:“好啊!正好可以嘗嘗子厚哥哥的手藝!”
齊衡自然也沒有意見。
射兔子雖然也不容易,但可比大雁簡單多了,無他,箭矢升空之後,受到的空氣阻力、自身重力以及風力等多方麵因素影響,變化太大,打地麵上的兔子就簡單多了。
王重目力過人,箭術高超,不一會兒,一隻肥碩的灰兔就被一箭釘在地上。
齊衡也不甘示弱,認真的四處搜尋著,運氣也很不錯,沒多久他也打了一隻兔子,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了些。
四人聚在樹林子邊上,汗牛和長楓的小廝,早已在餘初二的指揮下,挖了個小窯洞。
河邊,齊衡看著王重抽出短刀,動作嫻熟,片刻間就將兩隻兔子剝了皮,開膛破肚,隨即一番醃製,掛在剛挖好的土窯裡烤製起來。
待香噴噴的烤兔肉被餘初二自窯中起出,須臾之間,就被王重快刀分割完成,均分給眾人,就這帶來的酒水果子,就當是午飯了。
不過一次狩獵,徹底刷新了齊衡對王重的認知。
以前在齊衡眼中,王重這個十八歲的新科狀元,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定是位不食人間煙火,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讀書人。
可今日這一行,卻徹底顛覆了齊衡對王重的認知。
可正因為如此,反倒是激起了齊衡對王重的興趣。
齊衡這人從小到大,不管做什麼,都得力求做到最好,他學書法,初見成效之後,又去學畫、學琴、學下棋,但凡是他感興趣,都舍得下功夫去學,而且還都學出了名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騎馬射箭亦十分利落。
東京城裡那些個和齊衡同樣出身的勳貴子弟們,不是通過恩蔭、就是捐官入的仕途,可偏偏齊衡坐擁齊國公府這般頂尖的家世,其父是朝中三品大員,管著鹽務,官階雖然不算最高,但手中卻握有實權,其母平寧郡主,那更是被當今官家和皇後視為親女,疼愛有加,時常召進宮中說話。
便是如此頂尖的家世,齊衡若想入仕,甚至都不用其母和嘉佑帝開口,其父隻要一道折子遞上去,自有大半的職位等著齊衡挑選。
可偏偏這位齊小公爺放著大好的捷徑不走,非要走科舉之路,小小年紀,便已經中了秀才,文采十分出眾,這次秋闈便要下場。
也許正是因為出身太高,才養成了齊衡如此要強的性子。
知道王重和長柏交好,齊衡每每下課,便都會跟著長柏去書房裡討論半天白日裡莊學究教的東西,可惜王重還要顧著莊上的那些學生們,隻是偶爾去找長柏。
縱使如此,但隨著時間推移,見的次數就多了,王重和齊衡也慢慢熟悉起來。
王重在官場上雖然謹言慎行,但平日裡和自己朋友在一塊的時候,還是頗為隨性的,有幾分灑脫不羈的意思,正是這種性格,讓人與之相處之時,直覺的輕鬆自在,感受不到半點壓力。
而且王重學識淵博,見解獨到,很多時候,一些困擾齊衡和長柏的問題,到了王重這裡,卻能迎刃而解。
年少才高,文武雙全,名傳天下,性子卻又灑脫隨和,便是齊衡,也忍不住歎服,自然也就愈發的殷勤起來。
年關將至,這日,王重提前備足了年禮,到盛家拜年。
既去了盛家,自然免不了拜見盛老太太。
沒成想到了壽安堂,竟然沒見著明蘭,一問之下這才知道,原來是前日夜裡一場大雪過後,小長棟忽然就病了,明蘭擔心弟弟的身體,守在床邊日夜照料,然後自己也病倒了。
“已經請太醫來家裡瞧過了,用過藥,已經好了許多,六姑娘和七哥兒眼下正在裡屋睡著呢!”盛老太太身邊的房嬤嬤給王重解釋道。
“我去瞧瞧吧!”王重有些擔心的道。
盛老太太知道王重醫術精湛,對著房嬤嬤吩咐道:“去把張太醫開的藥方拿給子厚瞧瞧!”
房嬤嬤當即領命,吩咐人去拿藥方,自己則扶著盛老太太,跟著王重進了裡屋。
明蘭和長棟原本並不睡在一塊兒,可長棟病了之後,明蘭非要堅持陪在長棟身邊照顧,盛老太太這才命人在屋裡添了一張床,安置明蘭。
王重先看的是年紀更小的長棟,小家夥小臉比往日少了幾分紅潤,嘴唇隱約有些發白,想來是昏睡已久,沒有主動進食。
長棟身邊的一等女使翠柳得了盛老太太的吩咐,輕輕的將長棟的小手從掖好的被子裡取出來,放在脈枕上。
王重號過脈後,又檢查了一下小長棟的口舌上顎,摸了摸額頭等地,又看過張太醫給開的藥方之後,點了點頭。
確認不是流感過後,王重鬆了口氣,要是流感的話,壽安堂裡最先中招的,估計就是盛老太太,畢竟老人家常年養尊處優,身體哪比得上那些常年做活的女使婆子們。
“棟哥兒的情況並不嚴重,這位張太醫醫術很高,用藥很是小心,照方抓藥即可!”
王重看過藥方也不禁感慨,古代的這些太醫們還是很有水平的,用起藥來十分謹慎,考慮的十分周全,長棟年紀太小,用藥更得小心謹慎。
又看了明蘭,確實沒什麼大問題。
回到正堂,王重對著盛老太太拱手道:“老太太,要不改日等六妹妹身子好了,讓她隨我學些強身健體的功夫吧!也不求她與人放對廝殺,隻求能夠強身健體,少些病災!”
“這·······”盛老太太猶豫了片刻,雖有些顧忌男女之彆,但想起明蘭和長棟生病的樣子,卻忍不住心疼:“如此也好,左右你們也定了親,不過該注意的地方還得注意!”
王重拱手笑道:“這是自然,等六妹妹好了之後,我隔幾日過來幾次,就在院中教她些拳腳劍舞,您若是感興趣,晚輩也能指點指點您太極拳和八段錦。”
“明蘭和長棟年紀尚小,日後還得仰仗著您庇佑呢,您可得把身體養好了!”沒等老太太說什麼,王重就緊接著說出理由。
盛老太太並非不通情理之人,隻是讓一個晚輩指點自己,多少有些放不下臉麵,王重老早便讓長柏教老太太太極拳和八段錦,奈何祖孫倆一個拉不下臉請教自己孫兒,一個在自己祖母,多少有些拘謹,這便耽擱了下來。
可盛老太太心裡也明白王重說的,自己就是明蘭和長棟在這家裡的靠山,要是自己倒了,明蘭和長棟的好日子怕是也就過到頭了。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