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2 / 2)

“……你在說我,”五條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諾德,“遷就你?”

琥珀色的眼睛看上去很平靜,諾德沒有把話重複一遍,隻是看著他。

看來他沒聽錯。

但這有點太離譜了。

“你在想什麼,我當然是想見你才去見你。”他睜大眼睛。

“那樣的話,我高興。但——”是完完全全沒把他的話當真嗎,諾德接著說,“我應該算是——黏人的類型。所以,太遷就我的話,我可能會想要得寸進尺。”

什麼叫黏人,最近明明冷淡得要死。

“誒,真意外,是說在哪方麵。”五條悟不太友好地說。

“隻是會那樣想。但悟忙,我知道。我並不想讓你覺得困擾。”諾德語氣柔和。

“啊是嗎,完全看不出來呢,你會整天都想要見到我嗎?不到這種程度可算不上是黏人哦。”五條悟沒好氣地說。

“嗯。”

隻是非常平淡的回答。

平淡到他沒反應過來諾德說了什麼。

“那麼……總之,之後見。”諾德親吻他的額頭。

然後消失了。

用那種他根本無法理解,根本無法使用,也根本無法阻止的,所謂的魔法,好像一點留戀也沒有地消失了。

五條悟站在原地。

……臉上後知後覺地泛上了一點熱度。

就是這樣才讓人難堪啊。

被留足了餘地,像是任性的年輕人一樣被無底線地遷就的人,明明從頭到尾都是他吧?

但是,

絕對有哪裡不對勁。

連一起睡覺都沒有用,還在第二天被這樣冷處理,實在是,非常不對。

雖然還收到了禮物,雖然真要說的話也說不出什麼,雖然諾德當然喜歡他……

是倦怠期嗎?也來得太快了。就算不是七年之癢的七年,熱戀也有三個月吧。總不能是因為他沒有魅力,不,不可能。

他壓下疑問,按計劃回到東京。

處理完彆的事已經是幾小時後,日本時間的深夜。

時差這種存在隻要睡得夠少就不會帶來很大的困擾,這是五條悟的觀點。儘管大多數人持不同觀點。

他拉開地下室的門,鏽得不能鏽的鐵門合頁,吱呀地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諾德也醒著,他抬起頭,因為五條悟的出現而有些驚訝。

“不歡迎?”他挑眉。

“……怎麼會。”

這裡偏僻,是著火了說不定也沒人發現的那種偏僻,五條悟對伏黑惠為什麼會想來這裡大概有點猜測,看到地址之後還考慮了好一陣該怎麼聊起這種複雜的家庭話題。

當然,就想出來幾句。

男孩子不需要談心嘛,不說也沒事。

至於他的學生本人呢,這會看起來隻是睡著了,像隻冬眠的動物。破舊的沙發蓋上了一層毯子,伏黑被安置在上麵。

而諾德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像個夜晚的看護者——還因為五條悟想要說話,而作出安靜的示意,關上臥室的門,回到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客廳的地方。

……竟然噓他。

又不是真的睡著了,當然也不會被吵醒啊。

計較這件事稍微有點不成熟了,所以五條悟沒說,但是多少還是有點不高興。

他的男友則根本沒注意。

客廳也相當狹小,連個能坐的地方都沒有,諾德看起來不怎麼在意,在唯一的桌子邊停下,接著那一小塊桌麵上的塵灰突兀地消失得乾乾淨淨。

“說起來,”五條悟溫溫吞吞地開口,“你口袋裡的東西——”

諾德現在才看向他。

“就是那個,從耳釘又換成了項鏈的東西。”

諾德歎氣,無奈地依言拿出來,沒問他為什麼知道,讓他沒找到誇耀自己的機會。銀色的細鏈上墜著泛著隱約的海藍色光輝的透明寶石。

至於是什麼意思問都不用問。

“你有其他漂亮藍眼睛的男朋友了嗎?”五條悟明知故問。

諾德看了看他,沒有說話,隻是把盒子向他推過來。

“要是你不是這副不情不願的表情,都有點像求婚呢。”他眨眨眼,“……向我求婚要更莊重一點哦。”

“……不是那個意思。”諾德輕聲說。

“如果我不問,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五條悟挑眉,問著,“或者說,你有打算給我嗎?”

“……有。隻是,沒找到機會。”

“為什麼換成了項鏈?”

“悟沒有打耳洞。”

“可以打嘛,你都沒問我。”

但一慣親昵的語氣也沒有收到效果。

好像隻是送出了禮物,絲毫沒有期待他的反應。

對他的提議也沒有半點反應,最多因為他的不滿而例行公事地親吻他,短暫到說得上是敷衍地擁抱他,這就算完了。明明就是不歡迎,他的男朋友,不因為見到他而高興,而隻是這樣,聊勝於無地給點回應。

沒錯,諾德沒有什麼明顯的喜好,但至少有一點——要他來說的話還是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諾德喜歡他。

所以他本來以為他的男朋友會高興,旅遊也好,現在來見他也好。

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回應總歸讓人有點失望。

五條悟再次勉為其難地沒有直接抱怨,在諾德身邊坐下,開始思考原因。

“你最近是不是有彆的事——?”

他想了半天,也隻想出這個來。

諾德不太會……拒絕他。所以如果有彆的事,大概會因為難以開口而覺得為難吧。

他沒有那麼不講道理,事先和他說的話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概。

“什麼?”諾德有些意外。

“你要是有事,也可以拒絕我啦。雖然我已經換了任務收拾好行李打算陪黏人的男朋友一起海外度假,但你有事也可以和我說,我隻是會稍微有點失望而已,”五條悟強調,“稍微有一點點。”

“……悟是在說,和——”好像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把多餘的情緒都藏在後麵的表情,隻流露出一點點沒有攻擊性的困惑,“我?”諾德輕聲問。

啊,這家夥是這麼想的啊。

……抱歉,完完全全是他的錯,他沒說清楚。

“是你,當然是你,隻有你。”五條悟湊近了,耐心地重複。

想要取悅他。

想要滿足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要藏起來的期待。

不想要這樣生疏的態度。

那麼這樣可以嗎?直白地,又不至於過度熱情到讓他的男友不知所措地,表達他的需要吧。

他貼在諾德的耳邊低聲說話,直到諾德有些窘迫地回避他的視線。

“……任務,不要緊嗎?”諾德問他。

“完全沒關係,老橘子隻是想找茬把我遛得滿世界跑而已,任務本身並不重要。而且現在無所謂了,因為我隨時可以回日本嘛。所以說,你真的幫了我大的忙——”他刻意讓聲音帶上點暗示的意思,“我也想好,好,報,答,你嘛。”

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諾德抿唇,輕聲說:“……謝謝。”

五條悟愣了一下,然後覺得好笑地說:“為什麼是你道謝啊,不是應該我向你道謝嗎。不要因為我沒說就替我說啦。”

後來還是聊起了老橘子的話題。

完全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不如說是他單方麵的抱怨。

是抱怨太多讓人覺得厭煩嗎?

但看上去好像也不是這樣,諾德安靜地聽他說話。

“假設一個最簡單的情況,如果悟直接拒絕會怎麼樣?”魔法師在空氣中寫出一個“1”。

那是一團橙紅色的明亮火光,岩漿似的豔麗顏色,像施法者本人一樣無聲地燃燒著。

和咒力截然不同的,不帶任何傾向的力量。

魔力一定是在火焰出現之前就在那裡,現在也正流淌在眼前透明無色的空氣裡,但他所看到的,六眼所看到的,隻是不合常理,憑空浮現在眼前的無根之火。

五條悟不由得伸出手——

在即將碰到的前一刻,諾德的手擋在那團火焰前,耀眼的暖黃色像藤蔓一樣繞在他的手指上。“悟,這是火。”他無奈地出聲提醒。

“我知道,”五條悟不甘心地回答,“我知道,我就是想摸一下。”

會燒傷。這句話寫在了諾德的眼神裡,“隻是火,沒什麼特彆的。”

“沒關係嘛,就算燙到也快就會好的——”他試著眨眼。

同樣效果不佳。

以前這樣明明很有效。

接著火焰就消失了,在他的眼底留下一片眩光。顯然它隻聽從所有者的意思。

五條悟轉而抓住諾德的手。

“漂亮。”他說。

那是一句讚美嗎。他說的時候沒有想那麼多,但諾德稍微抿唇——

“你喜歡我誇你嗎?”五條悟忽然問。

“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說好話也沒用。”諾德不那麼配合他的無理取鬨了。

“想聽嗎?”

“什麼?”

“‘我喜歡你’。”

“……”

“我喜歡你。”

第一句是回答,第二句是表白。這樣可以嗎?這樣會有用嗎?五條悟盯著諾德的眼睛。

“為什麼,忽然說這個——”諾德移開視線,略微屏息,然後無聲、綿長地呼氣。

有用嘛。

無論如何,這句話還是有用的。繃著的弦稍微放鬆,五條悟把他的男友拉過來,索要一點肢體接觸,忽然就不是那麼在意彆的事情了。

“你問我什麼來著……對對,如果我直接拒絕的話。嘛肯定會被當作把柄拿來在其他事情施壓,原本的交換條件當然也作廢,”他回答起之前的問題,“你是不知道,那些廢物不要臉得……”

“舉個具體些的例子,如果你現在拒絕這些任務,會發生什麼。”並不介意剛才的話題戛然而止,諾德認真地評估起他的回答。

“首先他們肯定會找個借口把悠仁處死。”五條悟翻了個白眼。

“那麼,接下來我想知道兩種不同的情況,”諾德好像想抬手,但手臂動了動,又放回去。

五條悟支棱起來,“我不摸你的火焰了,我保證——!”

十分懷疑地看向他,但又不太想把懷疑說出口,諾德猶豫了一會,還是妥協地伸出手指,喚出明亮的火光。

“第一,誰來負責‘處死’?”

諾德先是說得輕。但並不像往常一樣,留出讓人打斷也無妨的柔和停頓,而是盯著他的眼睛,咬著那些有些鋒利的字眼。

“那個人是幕後者,或者隻是一個執行人?既然悟強,可以阻止這件事嗎?——第二,如果悟遵守了交換條件,那麼如何保證對方也會同樣遵守?如果違反,誰來付出‘代價’?”

這不是閒談,也不是傾訴,五條悟忽然意識到。

是在尋找解法。

“執行死刑的隻是與事情無關的執行人,隨便找來的咒術師,”五條悟也沉下聲音,認真地回答,“多半也是受其他束縛強迫而不得不接下任務,所以拿那個人泄憤毫無意義。我可以阻止,但我會在之後受到更多限製,悠仁也會直接失去明麵上的身份。”

“——第二。”諾德看著他。

“第二,我無法保證對方也會同樣遵守。如果違反,沒有人會付出代價,因為所有人都參與了,我不可能直接把高層通通殺掉,”五條悟自嘲地笑了笑,“這樣是不是很蠢?”

沒有回答他,沒有加以評價,諾德近乎不帶感情地,簡單到殘酷地說出下一句話,“第三,如果不能讓所有參與者付出代價,那麼能否對付其中一個人——如果問題是不能殺人,那麼能否將其中一個人‘無力化’?——第四,誰對執行人下命令,如果有傳話人,那麼誰對傳話人下命令,悟可能有任何方法獲知這件事嗎?”

一陣戰栗竄過脊背。

不是寒意,是過了電似的興奮。

“需要我說明‘無力化’嗎?”諾德略微側過頭,仿佛隻是說了幾句下午茶的閒談,暗金色的眼睛裡沒有半點負麵情緒,棋手在看棋局。

他現在知道,為什麼諾德曾經會帶著點迷戀說他——“像人之外的存在”。

“……不用。”喉嚨乾啞,發澀,所以說話的時候像被刀子刮過一樣生疼,但他甚至不想起身去喝水,“不用。那就這麼做。”

諾德點點頭,“口渴?”接著他問。

……現在問這個嗎。

五條悟啞然。

剛才仿佛空氣都滋著火花的興奮,被過於日常的對話衝淡,毫無抵抗地平息下來。

這件事怎麼都——怎麼都好。雖然他想這麼說。

但是,是了,諾德會覺得——這件事更重要。

“你果然還是喜歡我的嘛。”他伸出雙手,在諾德意外的目光中,心滿意足地抱住自己的男朋友。

他又說起既然這樣應該怎麼實行,同僚裡哪些人可以幫忙,那邊可能怎麼動手,表麵上要作出一副肆意妄為的姿態,出了事之後怎麼做才能有最好的威攝效果。

“甚至現在就可以開始。假裝丟下一切什麼都不管,而我就和你一起去度假,你覺得怎麼樣?”他愉快地說。

而諾德會輕輕地笑,近乎溫柔地看著他,說著,好啊。

所以,可能隻是錯覺。

他是想說,那種隱隱約約被冷落的疏離感,應該隻是錯覺。

五條悟這麼想,而且快說服了自己。

或許是稍微有些介意身份忽然被知道了,或者是稍微因為咒術師的事情有了些顧慮。

或者是夏天——雖然諾德好像很不怕熱,但是天氣太熱也會讓人心情不好吧。

不管怎麼說,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哪怕在把伏黑送回宿舍之後,安靜地行駛在夜空下的道路上,諾德輕聲糾正他“我們沒有結婚”,他也沒太放在心上。

明天給你帶早飯哦?你想吃什麼?我剛剛在路上看到了榴蓮披薩,那個是甜的嗎?

自己一個人回到家的五條悟一邊摸出鑰匙開門,一邊單手敲著手機。他從前不會為外出收拾什麼行李,畢竟那隻是每天都有的工作,說不好一兩天又要趕往下一個地方,但是旅行還是應該準備些東西。

接著他瞥見上一條消息,日期——

誒。

第一反應是破手機搞丟了聊天記錄,上一條消息是6月5日,是「一路順風」,那是什麼時候的事。當然他不是連個日期都看不懂,隻是不太想得起來當時的場景了。那麼為什麼會是這條消息——因為再往前翻的話,那天之前幾分鐘他正在登機。

今天是——

陷入了輕微的混亂,五條悟劃著屏幕看向日期,7月,已經7月了。

……7月了?

他應該,他沒有……?

他沒有。

他有一個月,沒有給“絕對不會主動聯係他”的男朋友發消息了。

……哦謔,

完蛋。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一下我監工……不對,我笨比基友的電競,劇情流,破鏡重圓戀愛喜劇人,低情商男二哈哈哈。看在全職寫手用愛發電馬甲裸奔的份上,大家有看原耽的話可以賞臉看看捧場,謝謝謝謝。

做一天你的野爹[電競]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