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趕不上車了。”他冷淡的解釋。
他背脊寬闊清挺,黑發及頸窩的位置,漆黑乾淨。
似乎是因為剛洗過頭發不久,有股很好聞的香,冷冷的,極淺淡,似乎他的衣服,頭發上都有這種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洗發乳。
她心跳加速,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
他親她的時候,似乎格外明顯。
不像被秋瀝背的那次,鹿念一點不擔心秦祀累,但是,似乎多了一層彆的顧慮,她有些不自在,小聲“謝謝”了聲後,絲毫不敢亂動。
那天那個意外的吻之後,他們心照不宣,誰都不再提起,就和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們順利上車,隨後上了去逢禾的飛機。
倆人座位挨著,鹿念睡得很香甜,毯子滑下了一截,朝他不自覺的靠。
粉白的麵頰,唇嫣紅嫣紅。
他垂下視線。
那天晚上的滋味,和偷偷親到的,果然不同。
就算隻是她在賭氣。
他把毯子給她蓋好,猶豫了很久,她往他這邊靠,毯子又滑下來了,鎖骨越發顯得伶仃精致,肌膚雪白,
是真的睡著了。
借著蓋毯子,他側過身,倆人麵頰離得很近。
似乎是不經意,從她唇上輕輕擦過,
他感受到了那股,讓他心醉神迷的馥鬱的香。
心跳得很快,腎上腺素分泌,耳尖估計又紅了,隻要親近她,他一直恨自己身體這些不爭氣的反應,卻難以控製。
卑鄙的勾當。
如同飲鴆止渴一般。
回了逢禾,交通就很方便了,秦祀叫了個車,倆人上車,再度搭去安城的飛機。
因為昨晚沒睡好,又一直坐車飛機,鹿念後來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秦祀默不作聲幫她定好了票,一路的交通,午晚飯,甚至飲料,都是他一手包辦的。
她閉著眼,迷迷糊糊的叫一聲,“秦祀”。
感覺到他還在身邊,她就放心了,繼續睡,有什麼吃的,吃完了就繼續睡。
嬌裡嬌氣的,他居然也都忍了,沒有糊她一臉。
秦祀過去拿票的時候,鹿念終於醒了一下,她坐在咖啡館椅子上,身上搭著毯子,她揉了揉眼,發現桌前擺著食物和一杯咖啡。
“你男朋友幫你拿票去了。”旁邊有個小姐姐羨慕的說,“東西也是他買的。”
鹿念看了下手機,上麵有秦祀的短信,很簡短,“二十分鐘內回,醒了不要亂走。”
她回了個,“嗯!QvQ”
“你男朋友好好啊。”小姐姐說,“這麼帥,還會照顧人。”
本來是因為帥,她在人群裡一眼看中,本來還想去要個聯係方式的,沒想到他有女朋友了,還是個妻奴。
現在長這麼帥,還這麼寵女朋友的男孩子,真的太少見了,她原本看著以為是高冷帥哥的,不過,他全程明顯心思都放在了女朋友身上,對旁人很冷淡。
鹿念偷偷看了看四周,秦祀沒出現在附近。
所以她就沒有反駁,有些心虛的認下了,“是很好。”
隻可惜。
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她悶悶的想。
一到安城,鹿念就差點被這蒸騰的熱浪給掀了一個跟頭。
陸陽已經接到電話了,開車來機場接鹿念。
秦祀和她一起出來。
“怎麼回事?”陸陽皺眉。
“我在社會實踐在逢禾。”秦祀語氣淡淡的,“正好碰到了她摔了腿,要回來。”
陸陽也知道這件事,他問,“趙雅原去哪了?怎麼沒有送念念回來?”
鹿念現在格外害怕南蕎的事情穿幫,忙說,“是我叫他不要回來的,畢竟是我腿傷了,他又沒事,還正好可以有人帶我回來。”
陸陽似乎還對這個解釋有些不滿。
如果是趙聽原的話,肯定會帶她回來,一路護送到家。
他覺得趙雅原並不靠譜。
“下午我帶你去我們家醫院看看。”陸陽說,“再過幾天,趙叔叔他們就要來我們家了,你要先好好準備一下。”
“爸爸呢?”
“叔叔現在在國外,談合同。”陸陽說,“過幾天回來,正好給你安排填誌願的事情。”
是啊……高考成績好像是馬上就要出來了。
想起這個事情,鹿念心沉了沉。
她想了很多,秋瀝的事情,其實核心點還是在陸執宏身上,陸家,苗苗這種後來的員工對往事根本不知道,而像許如海張秋萍這些老人,嘴巴嚴絲縫合,陸執宏不讓說的,他們不會泄露一個字。
不能急,鹿念告訴自己,需要慢慢來。
“好了,我們走吧。”陸陽自然不知道她這些念頭。
秦祀已經轉身要離開了。
鹿念如夢初醒,忙追過去,“謝謝一路的照顧。”
他頓住了腳步,麵無表情,“順路,沒什麼好謝的。”
鹿念偷偷看了下陸陽,見他沒注意,小聲說,“那我還得說聲對不起,那晚上的事情,主要是我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雖然你後來也……”
“……”
勉強維持的冷靜,被她這寥寥幾句話一下擊得支離破碎。
他再也聽不下去了,直接轉身走了,走得很快,背影裡透著幾分狼狽。
鹿念,“……”
是又生氣了嗎?果然不原諒她?
可是她隻是複述了一下原場景啊,一點都沒添油加醋的。
鹿念很憂愁。
*
這幾天在家,鹿念又去程明瑩屋子裡看了一次。
在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去網上檢索南蕎,信息基本上都是驢友去南蕎旅行發的感想,也找不到什麼特彆的。
關鍵是,她根本沒有任何方向,不知道需要去看哪方麵。
而且……她悶悶的想,秋瀝真的願意讓她這樣刨根問底麼?
秦祀那邊……也杳無音訊了。
鹿念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氣了,也不知道,這個暑假,他會在安城停留多久。
日子一天天過去。
鹿念在家,忽然收到明哥短信,
【明哥】:念念妹子是不是回來啦?明哥還欠著你一頓飯呢,什麼時候過來吃了?
鹿念迅速打字:這幾天我都可以!
她腿好很多了,皮外傷一時嚴重,好起來也很快,陸家醫生給她精心養護,苗苗這幾天也是照顧得無微不至,鹿念在家待的都有些生鏽了。
明哥,“好,那趕緊的,我們給你早做準備,”
這幾天陸執宏不在,她又剛高考完,日子過得自由滋潤。
除了畫一些稿子,基本就沒彆的事情了。
可能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她就經常睡不著,睡不著,她就經常想起那個吻。
一想,就會臉紅。
……沒想到他會是那樣的。
她從沒親過彆的男生,但是,她不知道,秦祀是不是親過彆的女生。
她胡思亂想,總覺得他似乎比她懂得多。
……她又想起了那個酒吧裡的女人,拉了下被子,看到他們倆人之間空空蕩蕩的消息欄,忍不住又在心裡罵他。
臭秦祀,不要臉。
雖然她說要他忘了,但是真的就能當做什麼也沒有嗎。
她不好意思給秦祀發短信,那邊便也從不會主動發過來。
就這麼失聯了。
鹿念想,她去明哥那裡吃飯,也不知道秦祀會不會在。
他在安城,除去在自家,基本就是去明哥那兒了吧。
這麼想,她心裡有有了點小期待,刻意收拾了一下自己。
她選了一條及膝的雪紡裙,因為膚白苗條,她駕馭這種淺紗藍很輕而易舉,裙子很顯腰,隻是因為腿上傷疤還沒好,那一處看著醜醜的。
她沒辦法,穿了一雙中襪,勉強把傷疤蓋了過去。
那天,她去了明哥的店,
“念念!”小屈和黃毛都在,一下迎了上來。
“在隔壁吃。”黃毛搓搓手,“我們上年業績好,掙了錢,請念念妹子吃點好的。”
明哥讚美她,“越來越漂亮了,以後不知道以後便宜了哪個混小子。”
鹿念抿著唇笑。
他們這次請客的地方果然比較高檔,西餐廳,隔間環境很幽靜。
黃毛給她遞菜單,得意道,“這裡不錯吧?我早說,念念妹子平時吃的高檔,就該找點這種地方請客。”
“我沒關係的。”鹿念抿著唇笑。
她忍不住,看似不經意問,“就我們?”
“那兔崽子去了朋友那,說是工作。”明哥說,“成天在屋裡不出來,鬼知道什麼工作。”
鹿念,“……”
她想問,那個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到底還是不好意思問出來。
“他過不了多久,又要回帝都了。”小屈說。
黃毛問,“念念妹子,你成績是不是也要出來了?”
“對啊,你打算報哪兒,也去A大的話,叫兔崽子罩你。”
鹿笑了笑,“我去不了的。”
她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
黃毛說,“讀大學真好,我當年,就是差那麼個幾百分,沒考上,不然大學至少談個妹子,現在也不至於這麼淒涼。”
明哥,“大學又不分配妹子。”
小屈說,“秦哥應該也沒有女朋友吧。”
鹿念拿著刀叉的手頓了頓,繼續吃。
明哥,“就他那臭脾氣,再不改,以後一輩子找不到女朋友。”
黃毛想都不想,“怎麼可能,秦哥明明那麼受妹子歡迎,你看上次那個誰,還……”
他本來各方麵都好,長相更沒得挑,就是性格差了點,但是很多人偏偏還就喜歡他那股冷淡勁兒,覺得這種男人被自己征服,格外有成就感。
“咳咳。”小屈忽然大咳起來,咳得驚天動地,“咳咳咳……”
鹿念忙給他拿水拿紙巾,“沒事吧?”
“沒事沒事。”小屈笑。
明哥皮笑肉不笑看著黃毛,黃毛瑟縮了一下,改口,“他確實找不到,脾氣那麼差,除了念念妹子這種溫柔的,彆的哪個受得了。”
“念念妹子,你看彆人都不要他了,你不如……”
鹿念不明就裡。
這話沒說完,門被推開。
黃毛頓時噤了聲,嘴像裝了個□□似的。
“你不是不來了?”明哥給自己倒酒,“怎麼又來了?我們都沒點你的份,你坐那吃空氣吧。”
鹿念回頭一看,扭頭繼續冷漠臉。
他工作剛做完,直接過來了。
不料路上堵車。
小屈忙叫人添了一副餐具,“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秦祀坐在她對麵,鹿念低著頭吃自己的,悶聲不響,沒看見他似的。
她其實知道自己沒道理,就是覺得委屈,為什麼她不聯係他,他就人間蒸發了一樣,明明他們能相處的時間也就這麼久,分彆開學後,他又要遠走了。
明哥注意到了這不對勁兒。
心道又鬨什麼彆扭了,可是這彆扭和以往好像還不怎麼一樣。
鹿念聽到他的聲音,“你腿好了,可以這麼到處走?”
鹿念,“……都好了。”
語氣明顯很敷衍。
那三人都屏息。
他抿著唇,站起身。
“你乾嘛?”他拉著她,走出了這個包間,打開了隔壁的門。
關了門後,他打開燈,室內一時隻剩下他們二人。
“你生什麼氣?”他問。
鹿念睜大眼,“是你在鬨脾氣吧?”
這麼久不聯係她,明明就在安城,一個短話一個短信都沒有,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腿。”他似乎不想在和她討論這個話題,“好了沒有?”
她在一把椅子上坐,越想越委屈,“又不是你弄傷的,好不好都無所謂吧,和你沒關係。”
和他沒關?和誰有關?
趙雅原,還是那天和她摟摟抱抱的那個不認識的?
他臉色很差。
偏偏她還在繼續說,“以後,你就也彆管我了,我也不管你,各走各的……”
鹿念小腿一涼,“你……”
他已經把她的中襪脫下了一部分,襪子被堆到了腳踝,露出了那處傷口。
男生骨節分明的手指,帶著一絲淡薄的涼意,她什麼話都說不出,隻覺得被他碰到的小腿都一陣酥麻。
他在她身前蹲下,認真探看傷口,睫毛垂著,顯得長長密密,輪廓竟然被暈染得格外好看,唇微微抿著。
看著,就很好親的模樣……也確實很好親。
鹿念想,自己可能瘋了,居然會這樣想。
“彆穿了。”他簡短道,“捂著傷口,恢複得慢。”
“可是,醜啊。”鹿念抽了抽鼻子,聲音已經恢複了,軟軟的,“不好看。”
她想打扮得漂漂亮亮來見他的。
他想說,他不在意。
但是又仔細一想,又覺得自己格外可笑,他為什麼會覺得,她是想給他看?
女為悅己者容,這是個格外淺顯的道理,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想再想。
倆人一時都沉默了。
直到鹿念小聲問,“……是不是不太合適?”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而且你也不是醫生。”鹿念托著腮,杏眼盈盈,“看你動作,好像很習慣啊。”
是不是這樣脫過很多女孩子的襪子?
她心裡不高興,頭腦卻清晰,慢條斯理的問,問的有條有理。
秦祀,“……”
他手指頓時僵住了,意識到自己在乾什麼,耳後蔓起熱意,手指迅速離開。
鹿念有點爽快,覺得最近她嗆贏他的時候似乎比之前增多了。
“今天為什麼就我們幾個?”鹿念又問,“明哥酒吧裡的那個,叫白熙的小姐姐,為什麼沒來?我還以為,你會叫她一起過來。”
這問題簡直莫名其妙。
男生抿著唇,沒有回答。
他不知道白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鹿念,“不是你朋友嗎?”
他硬邦邦道,“不熟。”
不熟還可以那樣,是不是怪不得,和她也不熟還可以接吻。
“你家我叫人給你打掃過。”鹿念說,“你要是女朋友要過去住,不方便的話,我就把鑰匙給你。”
“我沒女朋友。”他垂著眼,“家裡也沒人來。”
“除了你。”他直起身,陰影傾下,臉上表情看不清楚。
他說話一貫嚴謹,雖然知道這句話就是個補充,大家都知道的一個普通事實,並沒有彆的意思,他也完全不是會說那種話的人。
鹿念臉還是紅了。
除了你。
隻有你。
而這句話,是從秦祀嘴裡說出來的,她心跳得那麼快。
……
“菜都涼了,快快快。”明哥根本不問他們去乾了什麼,隻招呼。
“明天還來麼?”黃毛說,“我們三個人,一人請你一頓。”
“明天不行。”鹿念搖頭。
“我爸爸明天回來。”鹿念說,“我家明天有客人,我應該沒法不去。”
“什麼貴客?”黃毛問,
“海城過來的叔叔阿姨。”鹿念說,“和我爸爸關係很好,也是我一個同學的爸媽。”
趙如瀾一家。
秦祀神情淡淡的,狹長的鳳眼裡看不出情緒,他瞳孔顏色很深,和趙雅原琥珀色的眼睛完全不同,大部分時間,都顯得涼薄。
明哥不明就裡,“好,那就換成後天。”
鹿念點頭,“好。”
他默不作聲喝完了一杯酒,明哥說,“你先吃飯啊,喝什麼酒。”
“沒事。”他垂著眼,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著那個空杯,神情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