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遷猛地問了一句:“你在哪兒!”
第二道雷也落在何鳶的身邊, 比之前離她更近。
何鳶不動聲色的往旁邊走了兩步。
那雷仿佛有意識一般, 跟著何鳶的動作往前挪動。
何鳶心道:來的這麼快。
她往前走了一些, 找到了一個山洞。
泥石流落下去的動靜很大, 節目組那頭估計也聽到了這山崩地裂的聲音。
何鳶現在回去, 就得跨過泥石流。
時遷也聽到了這邊的聲音,他是在電話裡聽見的, 聲音不太穩定, 而且因為泥石流的緣故還出現了磁場紊亂, 滋啦滋啦的聲音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水聲和雷聲一並傳進時遷的耳朵裡。
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何鳶這邊的情況有多危險。
一個人如果去在意另一個人, 不管那人表現的多麼強大,在他的心中,她始終是柔弱的。
現在時遷就非常擔心何鳶,擔心的差點兒從工作崗位上衝出去,想直接跨越這一千多公裡的路,瞬間移動到何鳶身邊。
他剛才喊得那一聲何鳶還沒有回應, 不知道她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電視裡實況轉播,說宛城因驟降暴雨出現了山體滑坡的情況。
時遷的手機裡,這才傳來何鳶的聲音:“山洞裡。”
他的心立刻被懸在了嗓子眼。
“阿鳶, 你現在立刻回來!”
時遷聲音有些慌。
哪怕何鳶本事通天,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時遷, 在看到這種自然災難的時候,也不能完全放的下心讓何鳶呆在宛城。
剛才接電話時,何鳶還提到了落雷,落在身邊的雷電, 加上可怕的泥石流,關鍵何鳶現在不在安全的地方,而是在山洞。
山洞意味著在山上,要麼整個劇組都在山上遇難了,要麼隻有何鳶一個人被困在山上。
無論哪一種,時遷都不敢細想。
他急切的:“就像你昨天那樣!”
他記得何鳶昨晚上回過家,她一定有辦法短時間脫困。
如果是平時,何鳶當然有辦法。
但現在,山洞外麵的天雷劈的很是暢快,她踏出一步都能直接劈她身上,雖然劈不死她,但是夠她難受一陣子了。
何鳶默默的盯了一會兒:“現在不行。”
她如果一動位置,天雷肯定跟著她跑,晴空萬裡的,她總不能叫淮京也落炸雷,還是落在居民宅,容易傷及無辜。
何鳶說出這話,時遷立刻發散思維的想道:連她都說現在不行了,一定是很嚴重的情況。
他在辦公室裡坐不住,站起身就要往宛城跑。
“那我來找你!”
何鳶愣了一下。
下一刻,時遷拉開辦公室的門,剛踏出一步,懷裡直接抱了一個滿懷。
——他現在總算知道何鳶是怎麼來的了,大變活人來的。
如果不是時遷親眼所見,他根本不敢相信,剛才還空無一物的辦公室門口,憑空出現一個人!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何鳶。
她看起來十分狼狽,衣服上沾了泥漿,臉色慘白——時遷發誓,他從來沒有見過臉色這麼差的何鳶。
哪怕是戴著一張□□,他都能感受到何鳶狀態極差。
她的身體在抖,憑空出現的時候站不穩,直接跌倒在他懷裡。
時遷心中漏跳一拍,像失重一樣,他猛地抱緊何鳶,直接把人往辦公室裡抱,接著順勢反鎖了大門。
何鳶坐在凳子上,喘了兩下。
時遷盯著她,連忙檢查起她的身體:“你怎麼回事?真的在泥石流現場嗎?你怎麼沒有和節目組在一起,你有沒有受傷?”
何鳶:“你不問問節目組的人怎麼樣?”
時遷拉起她的袖子,握著她的手。
何鳶的體溫偏低,不過沒有低到現在這個程度,握在手裡就跟冰塊兒似的。
時遷心疼的搓了兩下,沒把人手給搓暖,他回答:“他們就是死了也和我沒關係。”
他拉開抽屜,在裡麵翻找了半天沒找到自己想要的。
翻箱倒櫃了半天,終於把前幾年不知道哪一個小女警給他買的迷你袖珍熱水袋給翻了出來。
他從飲水機的熱水裡麵灌了整整一壺,又拖了警服把光禿禿的熱水袋給包了一下,以免燙傷何鳶。
時遷把熱水袋往何鳶手裡一塞。
“抱著它,還冷嗎?”
何鳶抱著熱水袋,水溫的熱度倒是沒感覺到,時遷警服上的溫度更高一些,灼熱的快要把她的手給燙傷了。
天雷往她身上劈了一道,何鳶硬生生捱了一下。
她雖然沒少被雷劈,以前做過的大逆不道,逆天而行的事情多如牛毛,有時候劈著劈著,痛兩天就痛習慣了,但沒有哪一次,被劈完了覺得渾身都痛,頭一回生出了一點委屈的情緒,甚至還無師自通的學會了裝可憐。
就像現在這個樣子。
明明可以在山洞裡呆著,等到泥石流結束之後出來,她不說沒人知道她經曆了什麼。
她這回卻強行從宛城回到了淮京,拖著狼狽的身體坐在了時遷的辦公室裡。
時遷給她兌了一杯白糖水,她端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看著對方為她擔驚受怕,忙前忙後——她愉悅的晃起了腳。
凳子很高,她動作幅度很小,因此時遷沒有注意到。
他正在思考何鳶怎麼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的。
這女人向來無法無天慣了,好似天塌下來她都有辦法自己頂住,因此時遷無法想象,是什麼事情能把何鳶搞的這麼慘兮兮。
他想來想去想了一大堆,唯獨沒想到對方會作秀,這麼一個高冷孤寂的冷美人,竟然學會了裝可憐!
熱水袋的溫度漸漸的變涼。
何鳶麵不改色的開口:“水涼了。”
時遷拉著她:“回家。”
何鳶:“你不工作了嗎?”
時遷:……正打算翹班。
時遷問她:“你是從泥石流裡麵爬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