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秀秀 櫻桃小酒 8013 字 2024-03-29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崔道之便微微皺了眉頭。

這餅太甜了,他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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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道之目光幽深,指尖輕輕在桌麵上輕扣兩下,這八仙桌年頭已久,上頭紅漆剝落,儘顯斑駁,連發出的聲音都沉悶無比。

他脫下身上那件素白粗麻長袍,揚手將床頭秀秀給他縫製的那件藏青雲紋袍衫拿來換上,隨後出了門。

一路來到西市一家叫‘千韻閣’的酒樓,隻有見門口有數十個府兵把守,無人敢靠近,一小廝上前躬身行禮:

“二爺來了,我們爺正等著您呢,請。”

崔道之撩袍跟著他進門,隨即一股脂粉氣撲麵而來,歡聲笑語從樓上飄下來,令人下意識想到兩個字:

奢靡。

崔道之麵上神色未變,隻對小廝道:“你們主子倒是會享受,我卻沒這樣的福氣了。”

“瞧您說的。”小廝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道:

“主子說了,不過是靠著老一輩的蔭德,成日裡混日子罷了,今兒愛翠香,明兒喜碧荷,沒個安定的時候,好沒意思,哪裡同您似的,守著一個秀秀姑娘安心過日子,多好。”

他這話句句衝著崔道之心尖上去刺。

嘲諷他崔家落魄,隨國公不在人世,而他崔道之也被他們齊家踩在腳下,再不複從前尊貴。

不過這都不算最厲害的,他最厲害的是說他安心守著秀秀過日子那句話。

大梁最重家世,崔家就算沒落了也是貴族,而他崔道之卻同一個庶民廝混在一起,如今長安和楊朔州誰不把這事當笑話看?

聽聞那叫秀秀的庶民還曾經同一個死人拜堂成親,還差點殉了葬,這樣的女人他都要,也不嫌晦氣。

崔道之隻是笑,並不反駁。

小廝內心有些無語,誰能想到當初不可一世的崔世子變成這幅窩囊樣子,看來誠如趙大人所說,他如今確實不足為慮了。

他領著崔道之上樓,來到一間房門前撩起珠簾:

“主子,崔大人到了。”

半晌之後,裡頭才響起兩個字:“進來。”

崔道之進去,撩袍子跪下,眼底那令人駭然的戾氣被眼簾遮住:

“見過齊大人。”

等崔道之離開,齊憲寧方才拍拍懷中人的小臉,道:“好乖乖,去吧。”

花魁娘子指了指自己的臉,齊憲寧哈哈大笑,在她臉上十分響亮地親了一口,花魁這才滿意離去。

齊憲寧雙腿往黃花梨桌上一架,道:“怎麼樣?說”

趙知州笑著搖頭,恭敬道:

“那大夫說他確實傷的重,隻怕要落下病根,還是總督和大爺好計策,不過找幾個人陪他演一場戲,他便嚇得魂不附體,哪裡還有當年少年英雄的氣魄?隻是可憐了死在他手裡的那些兄弟。”

齊憲寧隻是笑,想他父親當年在崔相禮手裡吃過多少暗虧,如今可算在他兒子找回顏麵。

崔道之多麼桀驁不馴的一個人,如今也隻能乖乖跪在他腳下,想起方才他那副謙卑的模樣,齊憲寧隻覺得通體舒暢。

“老爺子說了,那孫家不是要鬨麼,你不必管,由得他們自己去解決,咱們也好瞧瞧崔道之到底是真的認命,還是裝的。”

“是。”趙知州瞧他心情正好,上前道:“下臣有一事不明,總督大人若要出氣,直接聽從貴妃娘娘的旨意將他殺了就是,何必——”

“你懂什麼?”

齊憲寧倪了他一眼,手中搖晃著盛滿酒的金杯,道:

“陛下是收拾了崔家,可他對大皇子卻照舊優待,也沒有立七皇子為儲的意思,陛下明知我們兩家有過節,還將崔道之放到我們這裡,焉知不知試探?”

“天威難測啊,糊弄一下就成了,你還想真殺了他?”

其實這都是他家那老爺子齊總督的話,他不過是現拿現用。

趙知州道:“可貴妃娘娘那兒……”

“貴妃那兒自有我爹去應付,你操心個什麼勁兒,倒是那個叫秀秀的……”

趙知州立即回道:“下臣前兒見了,確實好模樣,隻不過帶著股媚態,瞧著不似良家。”

“咱們貴妃娘娘不一樣帶著股媚態?這有什麼,不是這模樣,還迷不住人呢。”

齊憲寧起身,走至窗下,往外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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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道之察覺到樓上的視線,腳步不停,走至一個首飾攤子跟前,隨意從中挑了一根成色還可以的桂花白玉簪,又逗留了好一會兒方才離去。

回到水月巷,秀秀正急匆匆從裡頭出來,見著他,明顯鬆了一口氣:

“二哥哥,你去哪裡了?你的傷還沒好呢。”

她不自覺嘮叨起來。

崔道之隻道出去隨意逛逛,拿出那根桂花白玉簪插到她頭上,然後將原本插在那裡的木簪子拿下來,扔到街邊水槽裡。

“那個舊了,戴這個吧。”

秀秀呆愣愣跟著他回去,等到在廚房裡舀水時,瞧見水缸裡自己的倒影,臉騰的一下紅了。

二哥哥他……他竟然送了自己一根簪子,還是她喜歡的桂花樣式......

秀秀咬唇,將手背放在自己發燙的臉頰上。

夏天怎麼還沒過去,真熱啊,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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