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縉在得到回答之後,並沒有減少心中的疑慮。
他假裝遠去後,就一直在梨院的遠處遠遠地望著。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從那上弦月出現到消失,他都一動不動。
貓捉老鼠,他一向十分有耐心。
直到他看著那黑衣繡金竹紋的男子遠去,他才從樹後再次現身。
那人衣著雖然與白日不同,可是就隻是背影他也絕不會認錯,那人就是公子澹。
所以果真如同他心裡猜想一般,公子澹竟然同自己的未來弟妹無媒苟合?
他竟被這一事實震驚的神思恍惚,他一向信任公子澹的人品。極度地不願意相信,可是眼見為實,卻不由得他不信。
恍然間,他隻憑直覺就再次又翻進了妺嫵院中。他直接進入屋內,想要親眼目睹、親耳聽到這女子說出真相。
妺嫵被突然翻進來的男子嚇了一跳,趕忙抓起雲被遮掩自己單薄的衣衫,隨即看到來人。便有些氣惱的出聲嗬斥:
“顏上卿怎如此無禮?三番兩次在夜間來尋妾。”
顏縉卻隻是沉默著,定定地盯著她看,似乎她臉上藏著什麼秘密。
妺嫵被盯得既尷尬又惱怒:“顏上卿還是請回吧——”
話音未落,顏縉一把上前,迅速地將她的被子扯走。
妺嫵雖然身著白素紗,卻依然遮掩不住自己身上各處露出的斑駁痕跡。
“這都是他做的?”
心中的猜想被徹底證實,顏縉竟有些舉棋不定。
身為鬼穀弟子,他一直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斷。無論是看人還是待物,他從不曾看錯。因而,他決策一向果決,也絕不猶豫半分。
可他現在,臉上卻浮現出許久不見的茫然無措。
妺嫵慌忙拿起被子將自己遮蓋好,而後起身打在他臉上:
“你們都是這麼禽獸!”
顏縉被這一掌打偏了臉,可臉上也隻是輕微一痛,甚至連紅印都沒有留下。
被人欺負至此,眼前的女子竟善良到都不舍得使氣打人。
可他寧願被她遷怒質問,也好過讓她一人默默忍受一切。
顏縉心下憐惜沉痛,仿佛呼吸都被阻塞一般。
可即便如此,他也隻是晃了晃心神,便已然下定決心。
他從不畏懼權貴,如若今天來此的是天子之位上的人,他也必會替這女子討個公道。
可是偏偏做出這事的這人卻是公子澹!那個他千挑萬選才選中的未來明君。
他雖沒想到自己以為的生平至交私德竟如此有愧,但是公子澹是唯一能夠挽救大秦、挽救天下百姓之人,他不打算因此而與公子澹翻臉。
他隻會去提醒公子澹,然後將此事瞞下。
“你打算怎麼辦?”
他看著扔掉被子,靜靜坐在梳妝台前的女子,身形顯得那般單薄而消瘦。
那一身痕跡惹人遐想萬千,不知那人是怎樣在其上肆意揮霍。
妺嫵卻突然輕輕笑出了聲,笑了半晌之後,她才擦去眼角溢出的淚花。那婉轉聲音之中卻帶著苦澀:
“妾又能怎麼辦,不過是病愈之後,等著殿下放妾出府。之後就是青燈修道,絞了發了卻殘生。”
顏縉聽完這話胸口一悶,他竟不知該如何出言安慰。可此情此景,那傷痛哪裡又是安慰可以撫平的?
半晌之後,他才聽著自己穩著聲音說道:
“治好病後,你也可以去我府上,我會保你一生衣食無憂。”
可他卻聽到妺嫵冷冷的聲音傳來,那聲音和白日裡的溫柔截然不同:
“上卿大人不必假意好心,妾也不需要大人可憐。大人放心,妾半個字也不會說出去,大人還是請回吧。”
她的聲音既冷漠又生疏,顏縉因而更是心亂如麻,他想說自己是真的會對她負責,會好好照顧她。這般也是在顧忌她的名聲。
可是他此刻已分不清自己對她究竟是何樣心思。
顏縉看著女子單薄的身形,拿起外間放著的衣衫,輕輕披到妺嫵的身上,然後說道:
“日後夜間我會守在這裡,不會讓他再欺負你。”
可身前的女子卻沒有在回答他,反倒是避開他,走入了屏風之後放下床帷。
顏縉聽著裡屋逐漸傳來平穩的呼吸之聲,他看著窗外的夜幕逐漸一點一點變淡,可他的心事卻越來越沉、越來越暗。
縱橫之間,唯有決斷不疑,方能落子無悔。
可今日,他卻如此舉棋不定。
天色即將破曉,顏縉轉身看了看掩著的窗帷,翻身離去。
666反倒是很中意這個顏縉,因此想著就勸妺嫵:
“宿主宿主,這男人很不錯呀,溫柔體貼,你選他多好。不要再和那個變態大反派糾纏了。”
妺嫵睜開眼眸,顏縉此人,年少成名精通百家、前途不可限,這樣的少年郎君的確是惹的多少女子心動。
可是縱橫之家心中始終裝著天下之局,算計過多心思深重。
她卻是個討厭麻煩的性子。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可能一開始自己會因為那人的英武之姿而新鮮一陣,可日夜以對隻會覺得太累。
五更雞鳴之後,折騰了一夜的妺嫵終於沉沉睡去。而另一旁的公子澹,卻是剛剛起身。
不知為何,他竟覺得這一覺睡的渾身疲憊。
他起身休整好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喚來博裕:
“昨夜裡梨園可有何異常?”
博裕神色有些怪異,他頓了一頓後說道:
“顏縉曾在夜間去了梨園,被屬下攔在門外後便離開了。”
聽到此話,公子澹擦拭著長劍的手一頓。
顏縉,他就知道,果真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看熱鬨不嫌事大):這倆明天就打起來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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