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景元油炸了神教神使,也不溜達了,回去就令人徹查此事。一查,就查到了羨州神教老巢。
羨州毗鄰京都,才多少路,眼皮子底下出了這麼個神教,信徒還不少。一時羨州官員來個大換血,姬景元還要禦駕親征端了大彌樂教老窩,太傅臉都白了,往殿前一跪,大有皇帝要去剿匪便從他屍體上踏過去的架式。
其時大興少有戰事,一群武官骨頭都是癢的,哪輪得到皇帝親征,不過剿滅一個小小的彌樂教,武官爭搶得頭破血流。
大彌樂教就此消散煙雨中,教主和幾個主事紛紛人頭落地,隻剩一些外出的教徒四散流竄。
這夥人當初被信徒供奉著吹捧著,個個養得四體不勤,哪肯隱了名姓耕種操勞,索性當流寇乾起打家劫舍的勾當。他們在羨州時被嚇跑了膽,又被攆得跟狗似得,隻在各地竄逃犯事。
流竄到桃溪的這夥教徒四五之數,原先在教中也不過乾些雜役,這幾年流竄動了刀見了血,倒成了真正的亡命之徒。
縣令季蔚琇得了信後倒有點頭疼,這群匪瘋狗一樣,又沒個畫影圖形,也不知究意什麼模樣。賊匪腦子也活,見城門把守得嚴密,守門的民壯衙役個個精神抖擻不似那些偷懶應付的滑頭懶貨,不敢挾在人群裡混進來,又見桃溪多水路,半夜含了空心竹管子泅水進了城中。
還是沈拓機敏,巡察時發現道邊草叢脫著幾件濕衣服,懷疑賊人潛進了城。季蔚琇和縣尉親自過來察看一番,認同沈拓的看法,明麵不動聲色,暗地卻讓沈拓日夜兩班巡查全城,看到可疑之人就記下行蹤影跡。
沈拓這兩日都沒歸家,吃宿都在多外頭,沈計也被施翎拎到了縣衙,隻何棲和何秀才一個弱女子一個半老書生,真若遇上後果不堪想象。
季蔚琇怕打草驚蛇,沒下明令,因此沈拓放心不下,特地趁著用飯之時急行而來告知何棲何秀才一聲。
“也不必太過慌張,隻關好門戶,不在外頭行動就好。”沈拓安慰道,“這幾日桃溪明鬆實緊,明裡暗裡都有人盯著異動,碼頭、食肆、賭坊人多之地,朱縣尉也帶了人,隱在暗處。”
何棲多少鬆了一口氣,這倒還好,府衙出了這麼多人手應對此事,至少讓人安心些:“他們可會傷人性命?”
“……”沈拓深深地看了何棲一眼,“亡命之徒。”
何棲咬了咬唇:“他們流竄各地,為的是保命求財,你們追得緊,他們難免心驚膽戰,說不定食不到腹。若真不幸撞見,破財可能保命?”
“保不保命另說,隻由得他們如何,不要與他們硬對硬。”沈拓皺緊了眉,“他們要吃就給吃,要銀就給銀,保全自身最為重要。”
何棲念頭轉了幾下,心道:也不至於這麼晦氣就撞上這夥賊人。輕聲道:“我知道了,大郎擔著重要差事,不要耽擱了。謝字……我也不說了。”
沈拓雖擔心,聽她這麼一說,露出一絲笑意:“你要說謝,我倒真要生氣。”
何棲何秀才送沈拓出門,叮囑道:“大郎自己也小心,你雖有功夫,隻是刀槍無眼,萬萬小心一二。”
沈拓正了正鬥笠,重係了下頸中繩結:“……我與你還未……我自會小心。阿圓與嶽父在家用了飯,早些關門閉窗。”
何棲扶了門,看著沈拓寬厚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想著他今日不知走了多少道,他是都頭,調度安排都少不了他,估計也不得歇息,待到用飯之時又匆匆跑來何家遞消息。一身衣裳倒濕了半件,貼在身上幾能滴出水來。
何秀才畢竟半輩子的閱曆,倒還沉穩:“阿圓,把院門栓了,再拿木棍頂著,屋裡門也是。”
“嗯。”何棲應了一聲。眼珠一轉,又把那幾隻雁給放了出來。
這幾隻雁養了好些個月,漸漸熟了起來,雖然不會老實去籠子裡睡覺,但是攆趕幾番還是會擠在一起呆在籠中。
何棲一放它們出來,一隻一隻探頭伸脖子的,嘎嘎叫幾聲,大搖大擺踱了出來,驚見何棲腳步一動,以為她又要來攆自己,呼啦一下在院子中四竄。
“今晚需你們幫忙看家。”何棲笑道,“以往隻聽過鵝比狗還要凶,就不知道你們又如何。”就算不指它們拿嘴叼人,聽到響動,叫喚幾聲也是好的。
何棲拍了拍手,回身關好房好,插好門栓,又拿掃把木棍支著,搖了搖,見紋絲不動,這才放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