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2 / 2)

好在,自己這些年的經營也不是沒有準備的。雖然,她早就將蘇月恒姐弟倆視作死物一般,所以賬冊也覺得沒多少需在意的,可是該有的準備她還是有的。

見母親還有二哥蘇文承兩口子都嚇的跟個鵪鶉似的,蘇月華隻能自己頂住:“父親,您先彆動怒。您忘了,王氏夫人一向樂善好施,在世時她年年施粥舍米的,銀子花了海裡去了。”

“因著如此,母親執掌中饋後對此也不敢有所怠慢,生怕墮了王氏夫人的名頭,年年也用王夫人的名頭布施,好給四妹妹、五弟積福。”

蘇月華一邊說一邊讓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賬冊遞了過去。

蘇月華這話一出,太夫人、定安侯都大鬆一口氣,這大丫頭就是聰明,這個理由好啊。雖然,定安侯府這些年沒什麼進項,幾是坐吃山空,這王氏的嫁妝是吃得差不多了。但用兒媳嫁妝這種事情那是絕對不能認的。

太夫人對著翻賬本的王家人,自如的一笑:“是啊,親家,兒媳的嫁妝,我們可是不敢有絲毫動用的,這些個都是為了給月恒、文其兩姐弟積福才施了出去的。”

王家人翻了這些賬本,差點沒氣死,這蘇家也忒不要臉了,明明自己用了,還找這些個借口。不過,他們一口一個給月恒兩姐弟積福,如果自己再爭,好像感覺不積德一樣。

好在,月恒之前也借由鎮國公府的人傳過話了,銀子要不回就不要了。畢竟定安侯府現在那窮樣,讓他們拿出十多萬兩銀子,那是打死都給不出的。反正是要舍的,那就先不要糾結了。銀子先不說,先集中火力要田產、鋪子等物了。

白氏哪裡舍得,又找了一堆爛借口,什麼蘇月恒兩姐弟自幼體弱多病,還有年年的衣裳首飾,花費頗豐等等。

彆人沒說話,王昶已然吊著眼睛譏諷道:“我竟不知原來定安侯府養娃娃,還得女方出錢。既然這些年是我們王家養孩子,我看不如以後月恒兩姐弟就隨著姓王好了。”

這話很傷人了,定安侯爺一口老血差點梗死。這種時候輸人不輸陣,為著麵子,也隻能吼叫著讓白氏母女將東西交出來了。

太夫人到底老辣,想的更多,看著下麵靜靜而坐的蘇月恒姐弟倆,她想得更深遠。這嫁妝本來就是王氏的,留給自己的兒女那是天經地義。看王家人的意思,銀錢可以商量,但田產那是必要的,既然如此,那就給了吧。

不然日後,就算月恒嫁到鎮國公府,文其還在府中呢。萬一她日後挾鎮國公府之勢回來為弟弟要母親的嫁妝,那到時定安侯府未必招架的住。好在現在鎮國公府不便出麵,不然,今天自家可真是下不了台的。

於是,定安侯府兩大當家人俱是發話讓白氏交出嫁妝。白氏就算再不情願,也隻得交了出來。

於是,田地四千畝全部給了,京城兩座三進宅子也給的爽快。

鋪子費了點周折,鋪子不是隻剩了三間,太夫人原本就想著給三間就行了。誰知,王家人卻是不依,尤其是那王昶更是斜著眼睛嚷嚷道:“知道你們定安侯府現在到處是窟窿,銀子用了也就用了,我們王家人大方,幫親家養娃那就也就算了。銀子你們拿不出多少那也就罷了,可是鋪子,你們定安侯府不是還有些麼?那就填三間過來,不然,可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當我們傻啊,我妹妹慈和大方,在世是舍米舍錢的,看看你們這賬多少是我妹妹走後再做的?十萬兩現銀不說,單這六間鋪子,少說一年也能賺一萬兩,這些年加起來的少說也有十多萬兩的。”

“看你們侯府這窮酸樣兒,舍得布施幾十萬兩的?說出去可不夠笑死人的?如果你們不怕丟人,這次出去後,我就拿著這賬本一家家的對,還不相信對不出來?到時看看京城的人怎麼說你們。”

王昶戰鬥力驚人,定安侯被氣得心口吐血,但自家本就是理虧,那也隻能給了。於是,太夫人拍板,補了三間鋪子。

鋪子要到了,王家人再接再厲,將首飾也要回了大半,但凡定安侯府要推脫,王昶就嚷嚷:“怎麼,首飾也當掉養娃了?喏喏喏,看看白氏頭上戴的這麼多珠寶,平日在家都能穿戴的這樣好,想必有錢的很。她一個娘家不顯的妾室扶正的,哪有什麼嫁妝,不會是昧的我妹妹的吧?趕緊趁早拿出來,不然,可彆怪我不給臉。”

遇到這樣的潑皮,定安侯隻得捏著鼻子認了。

王千一向端方,雖然族弟是好心,但感覺這樣跟個潑皮似的不大好,忍不住低聲提點。誰知王昶卻是不在意的一擺手:“不怕。大哥,你忘了,我們來時,鎮國公府可是提點過了的。有個什麼,鎮國公府會撐腰的。不用擔心,我們今天可得為外甥好好撐腰。”

王昶也是個不要麵皮的,田地、鋪子、首飾要到手後,立馬讓定安侯當場交割文書,首飾也要當場清點。

定安侯可是看出來了,王家今天是有備而來,何況王昶這個混不吝的,如果不如他的意,說不得他真會如他威脅的一般,叫外人進來幫忙清點。

定安侯等人黑著臉,隻能認了。不管怎麼說,銀子總算不用還了不是。

因著有王昶這個戰鬥機在,這次要嫁妝,基本上沒用蘇月恒現場開口的,母親王氏的嫁妝就當場交割了。

見母親嫁妝的事兒告一段落後,蘇月恒沉著臉起身,鎮重的走到堂前,對著太夫人和定安侯福禮過後,朗聲道:“祖母,父親。月恒這裡還有件要緊事,請祖母、父親做主。”

沈玨聽完,宛若看智障般的看著他:“你對蘇月華了解多少?”

一聽沈玨這話,沈熠激動了:“我說大哥,我怎麼不知道月華。她心地善良,為人溫柔大氣......”

沈玨冷冷的看著沈熠一張一合的細數蘇月華的好處。

沈熠的話沒有打動沈玨,反而更堅定了沈玨不放沈熠出府的決心:“看你現在的情形,跟你講道理,估計是聽不進去的。我也不跟你多說什麼了。你馬上回你的院子去,這兩天就不要出門了。”

一看大哥這冷然堅毅的眼神,沈熠心頭一沉,知道大哥是鐵了心不讓自己出去了,可是月華還焦急的等著自己呢,於是沈熠還想爭取一把:“大哥,這樣,我不出去,就讓我探消息的人出去,你看可好?”

沈玨眉眼不抬的道:“來人,將世子爺送回興武院。”

蘇月華這邊等了兩天,沈熠的消息還沒等到,蘇文其卻是回府了。

站在二門處等候的蘇月恒,看著前麵一行人漸漸走近。打頭的是個十二三歲修竹般的少年,這少年修眉朗目,鼻直嘴翹,雖然臉上有嬰兒肥,但完全不影響他線條明朗的瓜子臉,這張臉日後長大了,那必定也是迷倒一大片的帥哥啊。蘇月恒心裡暗讚,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正太。

小正太快步走過來,看著蘇月恒道:“姐姐。”

看著眉眼彎彎的少年,蘇月恒心喜的準備摸摸他那烏油油頭的,可是一抬手,發現人家跟自己差不多高,於是,蘇月恒頗是有些遺憾收回手,隻能拍了拍少年的臂膀:“文其回來了,快進來。我們先去給太夫人她們請安,然後再回雲安院。”

蘇月恒帶著蘇文其去長輩那裡轉了一圈,就忙忙的回了雲安院。

見蘇文其打量院子裡的人,蘇月恒簡言快語的將自己做主換了他院子裡的人事兒說了一下:“那些人不得用,我做主都換了,趙管家那邊一時半會兒也沒有什麼好的送過來,所以,暫時就先用我院子裡的人......”

蘇月恒一路吩咐著人去準備洗嗽用品,讓人去廚房看看飯菜好了沒.蘇文其看著眼前這個神采飛揚,自如的吩咐人做事的姐姐,疑惑過後,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朗。真好。

蘇月恒忙活了一陣子,忽然發現蘇文其這邊出乎意料的安靜,一轉頭,就看見了靜靜盯著自己的少年。

蘇月恒一驚,媽呀,不會露餡兒吧。不過,這種時候就是露餡兒,那也得撐著,蘇月恒鎮定的看著少年道:“這樣看著姐姐乾嘛?趕緊去洗嗽,然後吃飯,然後再跟我好好說說你在外的事情。”

少年眼裡水光漸起:“嗯。”姐姐在關心自己,再不像之前那樣懦弱謹小,仿佛跟自己多說幾句話都不敢的樣子,這樣自信貼心的姐姐真讓人歡喜。

蘇月恒耐心的等著少年收拾停當,吃完飯後,趕緊忙忙的說起了事兒:“你知道這次王族長他們進京是所為何事吧?”

蘇文其乖巧的點點頭:“嗯,舅舅他們都跟我說了。姐夫也讓人帶話給我,讓我到時一切聽姐姐的。”

蘇月恒聽得一噎,這臭小子叫姐夫叫的到很順溜。

對蘇文其來說,這個姐夫當然叫得順溜。沈熠退親的事情他先前不知道,直到沈玨的人去了順州,他才知道自己的姐夫換了人。

來人沒跟他細說當日之事,但蘇文其從這寥寥數語裡也能猜到姐姐當日的凶險,真是將沈熠恨毒了,對沈玨這個施以援手的姐夫當然好感倍增。

姐弟倆絮絮叨叨的說著事兒。越說,就越滿意。蘇文其滿意姐姐的變化,蘇月恒滿意弟弟的懂事。

蘇月恒說了一陣子後,看著靠著自己肩頭,眼睛漸漸有些撐不起來的蘇文其,趕緊住了嘴:“先就這些,其實也沒什麼事兒的,我都安排好了,到時你就聽我的就行了。姐姐不打擾你了,你趕緊睡會兒吧。呆會兒估計會很累的。”

蘇月恒這邊姐弟融洽的說著話兒,蘇月華那邊卻頗是莫名的焦躁,關於王家人進京,到現在她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問跟著蘇文其回來的人,也是一問三不知。

白氏看著焦灼蘇月華,頗是不解的道:“月華,不是問過了沒事麼,你擔心些啥呢?”

蘇月華重重的吐了口氣,搖頭不語。就是因為“沒事”才讓人擔心,蘇文其在路上遇到那麼大的事情,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回來哭訴求憐惜才是正常的,可是蘇文其很安靜,這就讓人不安了。

蘇月華惡狠狠的讓人出去再探。

可探的人還沒回來,門房卻是慌慌張張的進來報信:“順州王家來人了。”

“王家來人了,這時候來?”定安侯太夫人一臉驚疑的問道。

王家人進京的消息她已經知道,按理說,王家人進京來定安侯府拜見那是理所應當。可是,現在都是下午了。時人走親戚如非要事,一般都是早上走的,誰這個時候來?

可再是驚疑,也是要請人進來的。

定安侯蘇靖平撚著胡須道:“請他們進來。”

王家來人,第一要拜見的當然是定安侯太夫人。畢竟是先夫人娘家人,蘇靖平親自將王家一行人迎到了寧安堂。

王夫人是嫡母,王家來人,理論上蘇月恒兄弟姐妹都算是外甥,於是,蘇月華等人俱是在坐。

王千等人客氣的送過表禮過後,稍稍寒暄幾句,就直奔主題:“太夫人,侯爺。實不相瞞,在下人等此次前來是有事要跟二位商議。月恒馬上要出嫁了,當日我妹妹留在貴府的嫁妝,我等覺得現在該當好好分理分理才是。”

王昶繼續他的風格,承諾了不算,要當場交割。

太夫人喘著氣想,反正四丫頭的嫁妝也是要備的,早給遲給其實差不多,就隻不過,在這銀錢數量上卻是跟之前他們預備的差了好多就是了。現在王家人要看,就先給他們看看好了。

蘇月恒的嫁妝定安侯府已經在備了起來,主事的自然是白氏。於是,太夫人叫過白氏:“你將先前備的嫁妝單子給親家看看,還有什麼要添補的今天就一並添上。”

見王家為蘇月恒要了兩萬兩的嫁妝,足足比之前定安侯府預備給的多了一倍,白氏一係均是心痛的不行,這些原本日後就是他們的呀。

心疼也就罷了,白氏現在要當著王家人拿出備嫁妝的單子,真是有點心頭發顫。

白氏硬著頭皮將備嫁妝的單子遞了過來。王家人都沒用仔細看,就發現這單子上做的也太不走心了。王昶當即斜睥了眼睛道:“這就是貴府給我外甥女備的一萬兩銀子的嫁妝?就這些個東西,要是值五千兩的,我就把腦袋摘下來給你們當板凳。”

王昶一邊說,一邊不客氣的將單子遞到太夫人麵前:“喏喏,太夫人您見多識廣,您瞧瞧這些個可夠一萬兩銀子的?”

太夫人掌管後宅幾十年,對這些個賬當然是門兒清的,隻稍稍一掃,當即心中大怒。這白氏也忒心黑了,原想著她昧錢也會顧著麵子情的,可看這單子,這白氏是麵子情都顧不上,這萬兩銀子少說她昧走了泰半。

要是彆個孫女的嫁妝也就罷了,可蘇月恒不一樣,她是要嫁到鎮國公府的。這嫁妝太難看了,也難保不讓鎮國公府覺得太不給麵子,從而對定安侯府生了嫌隙的。

太夫人眼光如刀的飛向白氏,不過,顧忌著王家人在場。太夫人也沒當場發難,免得讓人看笑話。

太夫人強笑著對王家人圓話道:“親家誤會了,這個不是月恒的備嫁妝單子。”

說完,太夫人寒光四射的盯著白氏道:“老大家的,你怎這麼糊塗。單子也會拿錯?”

知道這是婆婆給台階下,白氏趕緊磕巴道:“娘教訓的事,看我糊塗的,這單子是我教月華管家拿來練手的,怎就拿錯了呢。”

這借口也太爛了,王家人鄙夷的眼神將白氏刮了好幾道,直刮的白氏遍體生寒。蘇月華也知道這借口不大走心,萬一王家人再逼問要正確的單子,這一時半會兒的可真不好造出來。

仿似為了幫忙打消蘇月華的擔憂一樣,隻見王昶是揮了揮他那蒲扇般的大肥手道:“拿錯了就拿錯了吧,單子不過列了些名目而已,沒什麼大用。何況,白氏要去家廟,太夫人年事已高,總不好還要操心月恒的嫁妝的事。”

“我看不如這樣,侯爺今天直接關兩萬兩銀子過來,讓月恒自己置辦嫁妝好了,也好讓她提前練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