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徵離京之事。
趙徵回樂京是為了靖王身份,如今已取回了。
這樂京趙元泰經營已久,人家還占著大義名分,所謂明槍易擋,暗箭難防,什麼“病逝”“意外”百密總容易一疏。
不是懷疑,是肯定,等這事風頭過後,對方肯定會設法再做些什麼。
鐘離孤和柴武毅的看法都是,樂京不宜久留,二人打算以曆練之名與趙徵一起返回前線。
在他們軍中兩人才放心,以免再鞭長莫及。
柴武毅鎮守西北,鐘離孤則和偃州安都王高欷正呈對峙狀態,兩人商量一下,還是覺得偃州會好一些。
趙徵也漸漸長成了,正好建功立業,戰事可以磨礪他成長,戰功更可以讓他穩立不敗之地。
趙徵忖度過,也認為這是最佳策略,他頷首:“好,接下來就交給二位。”
“辛苦將軍和舅舅。”
“殿下言重。”
這有什麼辛苦的,隻盼趙徵能順利成長,不要再出現像皇太子一般的悲劇了。
兩人心裡這般想,隻都沒說出來,皇太子之殤已成為大家不敢輕易觸碰的話題,尤其在趙徵麵前。
意外發生當時大家都距離太遠,鞭長莫及,而當時跟在皇太子身邊的人不少,單他們一派重要的大將謀臣就有好幾個,這些都是不能輕易懷疑的人,否則就是自損臂膀,於是隻能暫時先按下去。
也默契的不去提起。
幾人又細細商量了一次,直至宵禁前夕,鐘離孤和柴武毅才告辭離去。
……
次日,樂京這醞釀有一段時間的暗流洶湧,終於驟然在明麵上碰撞起來了。
早朝,諸政務軍務商議完畢之後,大將軍鐘離孤出列,對上首的皇帝道:“啟稟陛下,靖王殿下年十七,已屆統兵領戰之齡!末將昔年深受先帝隆恩,不敢有一日忘卻,故奏請陛下,待開春,末將請與靖王殿下同赴偃州,征戰安都王高欷,同為我朝開疆拓土!!”
一席話,字字有力,鏗鏘渾厚,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朝上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落針可聞。
即便先前不知,也立時感覺到了空氣中那種不同尋常的味道。兩派立即不動聲色注視對方,而中立派登時閉口不言。
鐘離孤這席話說得好極了,這是他昨夜反複斟酌過,短短數十個字,所表之意極其到位,力道又恰到好處。
趙徵十七了,作為一個承繼先帝皇位的族弟,趙元泰能阻止他成長阻止他建功立業嗎?
非但不能,他反而要極力支持。
皇帝能阻止鐘離孤嗎?
不能,鐘離孤說得很明白了,他‘深受先帝隆恩,不敢有一日忘卻’。
皇帝要是阻止的話,他不就坐實那個“忘記先帝傳位大恩”的人嗎?
皇帝根本沒法拒絕,他笑了笑:“確實,伯衡說得正是。”
“不過也不急,先等徵兒孝期滿了,”他笑道:“也不差年輕人幾個月。”
底下文武神色各異。
鐘離孤等得償所願者自不必說。
寧王趙宸不動聲色掃過兩列文臣武官,見有人鬆了一口氣,也有人眉心緊鎖,前者不乏跟隨皇帝好些年的西州老人,他垂了垂眸。
而丞相馮增屬於後者,眉心深深蹙起。
……
朝散。
丞相馮增退出大殿,立即掉頭往欽安殿匆匆而去。
馮增是昔年趙元泰賬下第一謀臣,後者登基後,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位居右丞相。
馮增和皇帝前後腳回到欽安殿,不過皇帝先見了禦醫。
柴皇後病臥之後,皇帝極其關切,日日探看不說,每一張方子都親自看過垂詢,並令禦醫每日早朝後回稟皇後病情。
禦醫等了很久,得召忙入內,拱手:“啟稟陛下,皇後娘娘鬱結稍紓,病況好轉。”
“隻要持續展懷,鳳體必能大愈康泰。”
“好。”
皇帝又叫了長秋宮侍女回稟,侍女和禦醫所言差不多,皇帝麵露笑容,看著極欣然,他重賞了禦醫和長秋宮侍候的所有宮人,令務必小心照料,又吩咐左右:“昨日新得官燕都送去長秋宮,朕處不必留。”
宮女福身代主謝恩,皇帝吩咐貼身近衛親自去送,這才作罷。
待這些人都出去了,皇帝麵上笑容才斂了起來。
他摩挲這大拇指上精鐵扳指,馮增皺眉:“陛下,斷斷不能讓鐘離孤攜靖王去偃州!”
“朕當然知道。”
可被當朝架起來的皇帝不能不應,且已經答應下來了。
馮增眉心皺得極緊,未能一舉解決靖王讓他僥幸生還,麻煩接踵而來。畢竟昔年投於趙元泰帳下的文臣武將也有不少是真正心存正義之士,追隨起義軍是為了推翻那強征好奢賣官成風的梁朝,這事他們雖不好說什麼,但心裡肯定是不讚同的。
要是皇帝成功一舉除去趙徵兄弟,這個就不是問題。
可問題是現在趙徵沒死。
忠臣不事二主,這些人多少都和皇帝有一段知遇救命之類的故事,倒不怕輕易被趙徵小兒那邊動搖了去,但長久,終究是一個隱患。
“還有前頭商議那事,咱們得想個法子儘快把人心重新歸攏才是。”
鐘離孤當朝提出,未嘗不是正知道這一點,他要趁熱打鐵。
“這個鐘離伯衡!”
鐘離孤,當真是一個讓他又愛又恨的人物,皇帝轉了轉扳指,對馮增道:“先前的事,我已有頭緒,容後再細說。”
“至於今日,”他眯了眯眼:“那就讓他孝期結束前走。”
在趙徵孝期結束之前。
先迫使鐘離孤提前返回偃州。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哈哈,開心~感謝所有支持正版的寶寶,不多說了,今天四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