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紅豆遠道而來,紀棠安置好她後,又專門抽時間一起熟悉環境陪伴了好幾天,這才重新投入工作回到原來軌道上。
她就發現了,她都好幾天沒見趙徵了。
這家夥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早出晚歸的,連府裡的演武場都沒去過了,有這麼忙嗎?
紀棠也趁著這個機會給自己小小放了一個假,帶著紅豆府裡府外逛了一下,擺了酒宴,該認識的人也順道一起認識了,第四天一大早,她穿著紅豆給準備好的衣裳,攬著她兩人在鏡子前照,春陽斜斜射在黃銅鏡麵上,兩張大大的笑臉在發亮,“好了,這些活兒以後就彆搶著乾啦!”
她掐了掐紅豆的腮幫子,笑著囑咐幾句,邁著輕快的腳步穿過和主院連同那扇小門,往趙徵那邊去了。
這時天還沒亮,她特地起了個大早想和他一起出門的,誰想這家夥居然已經走了。
這麼快?!
但好在沒走遠,紀棠是掐時間起身的,這會趙徵才剛出了院門,她趕緊喊:“喂喂,走那麼快乾嘛呀?”
紀棠清脆聲音帶著笑意,蹬蹬蹬追了上來,一拍趙徵的肩:“等等我啊!”
趙徵頓住腳步,他垂了垂眸,“嗯”了一聲。
他有點怪怪的。
紀棠打了個哈欠,沒辦法起太早了,要是平時的話,趙徵肯定會和她說些“晚些起無妨”“反正沒大事”之類的話,不過他今天沒說。
“你怎麼啦?”
紀棠湊過來瞅了他兩眼,抱怨:“這幾天都沒見你人,有這麼忙嗎?”
趙徵挺直脊梁,慢慢往後挪一步,和她並肩往前走,耳邊是她熟悉那語調輕快的說話聲音,他勉力控製著自己,沒有側頭去看她。
“快的話,近日就會對平陰山南用兵,營裡需早些做準備。”
這些日子,趙徵都在大營操演兵丁。
這個確實是正事,紀棠也就沒多想,不過見他臉色有些發暗,眼下還泛著青黑,她不免說兩句:“操演是要操演,但可彆過了呀。”
趙徵這年紀,得多累才留下倆黑眼圈啊?
提起這話題,紀棠精神一振:“廖勇那邊怎麼了?山南可有消息傳回來?”
她壓低聲音說的,還左右瞄了瞄,周圍都是近衛,但她還是不大放心,算了,還是到大營再說吧。
踏著天際第一縷朝陽,兩人很快出了府門到了城郊大營,趙徵才說:“昨夜到的。”
紀棠接過密報一看,陳達親筆,廖勇僥幸逃出生天,帶著一眾殘兵成功擺脫追兵後,果然掉頭直奔平陰南去了,“上雒太守盧非?”
紀棠眼前一亮,盧非好啊!
在此之前,她和趙徵已經就這件事分析了好幾遍。在平陰山南的這一片的軍閥裡頭,這上雒太守盧非的地盤不算最好,但確實山南軍閥中實力最弱的一個。
用他來開啟山南第一戰,最適合不過!
倘若能順利取下一塊地盤做據點的話,山南的局麵就順利打開了。
紀棠連忙問:“那小路呢?小路可找到了?”
以上所有展望的前提,都是建設在能找到一條像陳倉小道一樣直接通完往山南的穿山小陘之上的。
這樣趙徵才能快速率軍隊抵達平陰山的另一邊。
不然的話,這事又得從長計議了。
不是不能進行,隻是得先籌備很久很久,軍備軍械糧草得先一點點運過去囤積到足夠的量,然後軍士才悄悄潛過去。
這個還是因為平陰山雖高但整體並不算過分陡峭的緣故,要是像秦嶺巴蜀那樣的山勢,那是誰也沒轍的。
隻是那樣的話,他們就隻有一次機會了,要是打草驚蛇又沒成功,山南軍閥誰也不是傻子,不會允許你有第二次悄悄囤積偷渡的機會的。
所以紀棠還是希望能找到一條合適的穿山小陘,甚至半條也行。
這些日子,他們私底下忙的最重要的也是這件事,暗部加士虔,又私下走訪了很多的獵戶和近山山民,山上山下忙著。
平時紀棠差不多每天都問一遍的,就是這幾天紅豆來了,她忙著安置的事,就沒問。
趙徵垂了垂眸,放在案下膝上的手不自覺攢緊,他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對紀棠扯扯唇露出一個仿如平時的笑,儘量讓自己聲音輕快中帶些欣然,“嗯,找到了!”
“前天找到的。”
不算一條,隻能算大半條,是古時山南百姓摸索踩出來的古道。
密州水陸交通便利,一向就
34、第34章
是肥沃繁庶之地,因在山北近中原,古來就發展得比山南要早的。同一樣東西,山南山北往往是兩個價。天長日久,山南百姓終於摸索出一條古徑,挑著他們的貨物,到密州來販賣,有些也會從密州采購新鮮玩意再挑回山南。
一直到了梁朝前,人口得到長足發展,山南也終於發展起來,和這邊差不多的繁華,於是這條古徑才被荒廢下來,到如今偶爾也就獵戶走走,甚至都不知道能直通群山對麵。
這次暗部和士虔廢了大力氣,最後是在山南得的消息。上雒易縣有一個商賈祖上是由此發家的,將祖宗事跡記入族譜,後嗣雖不知真假,但聽過一耳朵。
經過確認,這是真的,趙徵已下令,緊急清理古徑,崩塌的地方若無法恢複,儘快重新找一個稍平坦處繞過作替代。
他輕聲說:“若順利,不日就進軍,故這些日子我才忙著演軍。”
算是給他這幾天早出晚歸找了一個很合適的理由。
紀棠果然不疑有他,一擊掌,她興衝衝站起來:“那還等什麼?軍備糧草得早些準備起來才是!”
這些一直都是她負責的,一想到得不著痕跡以免被皇帝那邊提前察覺動靜,她就覺得時間短得很,不禁抱怨:“你怎麼不早些告訴我!”
早知她就不休假了!
趙徵也站起身:“我想著,紅豆初來,你正高興,晚幾天無妨的,……”
說起這些,他心裡極難受,喉嚨不自禁的一陣陣發緊,心臟好像被什麼一把緊緊攥著,又疼又梗,但他還是勉力壓下了。
趙徵初回樂京那時迫不得已得給皇帝跪地問安都沒有露出不當痕跡,可見他驚人自製力。在他的強自壓製之下,不管內裡情緒如何翻湧,他表麵也沒有流露異常。
好吧,作為被體貼的人,紀棠還能真抱怨他不成?她笑著斜睨他一眼:“好啦,那我得趕緊去了。”
她唇角翹了翹,收拾一下,趕緊忙活去了。
那輕盈步伐就像一陣風,出了房門後,漸去漸遠,他側耳傾聽,可也聽不見了。
趙徵站著,帶著幾分潮熱的暮春晨風自大敞的門戶吹進來,沒有了她的聲音和聲影,身邊空蕩蕩的。
他唇角的微笑早就斂了,人仿佛一下從光明過渡到昏暗,他慢慢坐下下來,放置在案上的手緊緊攢拳,他用力閉上眼睛。
趙徵在嘗試克製自己。
他知道自己狀態有些不對,但對她好的念頭最終還是占據了上風,他極力克製著,嘗試控製住這種異於尋常的占有欲和情緒。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但他心中那種害怕失去她的恐懼如影隨形,他的不甘就如強行那囚在籠中的猛虎,無時無刻不在強烈叫囂著仿佛下一瞬就要掙脫枷鎖!
他很煎熬,也很難受。
就剛才那麼一會,他就如同跋涉了二萬五千裡,心又疲又累,酸楚難當。
他想落淚,他不想和她拉開距離,他想時刻陪伴著她,獨占她,就像從前每一個日日夜夜。
趙徵閉目片刻,手摩挲案上的密報,垂眸盯了片刻,他慢慢想,……分開一段時間可能會好一些。
或許他該早一些出征。
……
事實上,趙徵的第二次出征也確實真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