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呢,”林徹好心勸她:“你這次可沒地逃了。”
江櫻語塞,視線不受控製的看到他單薄有力的肩上,還有鎖骨下的一顆小紅痣,撲滅了一晚的血液再次沸騰。
她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徹徹,”她道:“我想喝水。”
“……”
林徹蹩眉,看著她剛睡醒,被捂得泛粉的臉色,軟著聲像帶了點撒嬌的味道,雖然稱呼依然不太習慣,但他還是妥協地照做。
等他下樓去倒水時,江櫻才一改方才自然的神態,鑽進被子裡控製不住的捶了捶床。
延遲的在腦內放煙花。
昨晚又摸又親的……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貪戀美色了?
嗚嗚嗚竟然被勾引成功了。
林徹拿著水杯回來時,江櫻坐在床上,給自己披了一件外套,想了想也對他道:“穿多一件吧,早上涼。”
他把水杯放下,眼皮懶懶的聳拉著:“沒必要吧。”
江櫻:“?”
“你這不都看遍了?”
她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所以……你彆怕。”
林徹靠了過來:“嗯?”
“我會對你負責的,”江櫻喝下熱水,看著他半蹲在眼前的模樣,有絲喜歡,頭發亂亂的,看起來沒什麼攻擊力。
像溫順的大型犬。
江櫻心動了,坐在床上沒有要下來的意思,反倒張開手:“徹徹,你抱我去洗漱吧。”
林徹:“昨晚沒教會你?”
她笑笑地改口:“哥哥。”
一夜間,林徹有種女朋友變成了女兒的錯覺。
江櫻有種自暴自棄的在他身上繼續行使霸道的權利,好讓昨晚不太正經的一切變得無比理所應當。
就好像他們本來就是這麼親密的。
江櫻被抱進浴室,擠出牙膏,身後的男人半倚在門邊,目光灼灼的和她在鏡子裡對上:“怎麼,要我幫你換衣服嗎?”
“……不用。”
起初,她還有點擔心林徹這種大少爺的性子一次兩次可能會配合,到後邊說不定就要受不了翻臉了。
可現在看,他好像還挺受用的?
時隔一夜沒看手機,微信裡也積攢了些未回複的信息。
孟暖好心的慰問他們和好了嗎,順帶著轉發了一百種如何治服好男友的方法的帖子。
蘇可馨從阿笨那裡聽說過了一些,教她的法子則就更簡潔了:
【睡服。】
【男人在床上的話雖不都很可信,但嘴再硬也硬不過下麵。】
江櫻:“。”
“你看什麼呢?”林徹將熱好的麥片放到她麵前,見她麵色複雜的盯著手機,經過她身後時,不由停下,眼神還未觸及屏幕。
江櫻就快速地把手機倒扣在腿上,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捂住他的眼睛,力道稍大,推的他往後連退了幾步。
她麵紅耳赤:“你不能看。”
林徹:“…………?”
“可以,”他點點頭:“我隻配給你暖床。”
……
……
林徹白天要去國金大廈看新建的空中花園酒吧的進度,順路送著江櫻先到學校。
她下了車,才敢再拿出手機,關掉了和蘇可馨的聊天框後,往下滑,看到了徐玖的消息。
江櫻壓了壓眉頭。
國金大廈第十五層的改造,已經接近尾聲,空中酒吧初見雛形。室外露空的大花園種植了不少法國梧桐和移植過來的鮮花。
“老板,這情調自然沒得說了,晚上在這兒喝酒的客人還能俯瞰欣賞市中心的夜景,屋裡還有50個大包間,還沒營業,就已經開始有人在預約了,到時候鐵定比銀河還紅。”
“……酒的渠道,還是從指定的酒莊裡運送來,一周內會到倉庫,除了酒,也按照你的吩咐,去和一些茶飲店聯名了合作,也會推出一些奶茶和果茶。”
“但是,”陳薈有些納悶:“我們不都不整這些的嗎?旗下的酒吧單裡,除了檸檬水就是酒。”
一直以來的理念不都是“來酒吧不喝酒就早點回家洗洗睡明天去幼兒園報名”“果汁?奶茶?那是什麼?不配”“我血裡流的都是酒精”……這些諸如此類的酒鬼名言嗎?
所以才一直拒絕彆的飲料進駐。
幾時倒回去喝奶了?
林徹懶得解釋,想到江櫻最近天冷喜歡煲湯喝,於是很夾帶私貨的補充了一下:“你去找人,在菜單欄裡加些滋補的湯品。”
陳薈:“……我們開的是酒吧不是飯店吧?”
林徹:“你覺得呢?”
見他不像在開玩笑,陳薈沉默的把這句建議增加進筆記裡,又指著身側擺了一排的禮物:“這些都是你的一些朋友送來的開業禮物,堆了好幾天了。”
有人撩開遮擋的布,各種稀奇古怪的玩物放滿了一牆。
其中,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的,是正中央處有著人高的深池魚缸。
燈下泛藍的池水裡,一條魚都沒有。
“……這是剛送來的,”陳薈疑惑道:“隻送魚缸不送魚,是什麼意思。也沒留下卡片和名字,會不會送錯了?”
林徹沒答,走近了點,俯身凝視著幽藍色的池子,清聲道:“沒送錯。”
手機鈴聲同步響起。
他旁退了四周的人,按下揚聲,把手機放在桌上,不用看號碼也知道是出自誰的手筆。
安和輕笑了幾聲,先道:“禮物滿意嗎?少爺。”
“我讓你過的太舒服了,”林徹冷淡道,長久凝視了池水後,眸底翻湧起了一絲異樣。
“怎麼會,”他繼續:“我接傳票都來不及,律師建議我回日本避避風頭,唉,你就這麼容不下我嗎?”
“以前我們關係不是挺好的嗎,在臨川,你還會告訴我喜歡的女孩長得什麼樣,有多嬌氣——”
“你不要提她,”林徹盤算著,在律師的施壓下,他的好日子也不多了,便漠然著道:“抒情也不必。”
安和收斂了笑意:“我最近做夢,經常會想到在海邊時,我問你,能不能站到我這邊來,你沒接受,我很遺憾,隻能讓人把你扔進海裡。”
“我在船上看著你掉下去的時候,會不會就像你現在看著魚缸的樣子?”
一成不變的池麵,連層漣漪都沒有,看似平靜,卻不知道在這之下藏著多少讓人沉溺的力量。
失重帶來的眩暈感像一個巨大的陷阱,不斷下墜,像要被徹底吸進去,看不清的手指按在脖子上,無形的阻力將剩下的空氣給擠壓出來。
隻剩下噩夢。
半響,林徹扯起唇角:“我怎麼隻記得,你原先的那層皮是被我一刀一刀割壞的,你是看膩了現在的臉嗎?”
他語氣裡的暴戾一句句的流露出:“想要回爐重造,不用搞這些彎彎繞繞。”
“你遭受的這些,”安和挑眉道:“你敢讓江櫻知道嗎?”
他很早就看清了這層軟肋,所以才肆無忌憚。
林徹不敢,就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挑釁的底氣,安和慢悠悠道:“雖然我也很想回去,道不是現在,怎麼辦,我的助手告訴我,江櫻已經兌換了我在上海的展會,我總是要招待完她再走的。”
“——哦,你是她未婚夫,應該比我更清楚吧?票是在二十分鐘前兌的,你們要一起來嗎?”
二十分鐘前。
他才目送完她下車,江櫻還轉過頭來,趴在車門前,說起兩天前的晚飯約,低聲問他要不然今晚就一起吃吧,不然之後想起來,又要被說成言而無信的渣女,還多問了幾句,除了海鮮還有沒有什麼不吃的……
電話被掐斷,忙音聲斷斷續續,像深海裡不斷往外冒的氣泡。
林徹沉默的站了一會。
看著透明玻璃裡倒映出來的臉,被池水浸泡著沒有情緒可言,漸漸的青澀,扭曲,水灌滿五臟六腑,眼裡透著缺氧瀕死的光。
他拿起角落裡懸放著的一根高爾夫球杆。
啪的一聲。
脆弱的玻璃表麵出現裂痕,快速崩裂,變成了尖銳的碎片。
冰涼的水麵倒灌出來,淹沒整個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