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沈糯一直在思索,姚氏究竟是不是師伯?
她覺得姚氏同師伯一定有什麼聯係,但可能並不是師伯。
從師父口中聽聞,師伯的性子是孤傲高傲,愛金銀,但不會為金銀折腰,師伯更愛這人世間的權力,可姚氏的性子,斤斤計較愛算計,兩麵三刀,為了一些碎銀都可生氣的那種人。
姚氏同師伯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心狠手辣,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沈糯忍不住歎了口氣,她何事能過些安安穩穩的日子。
其實她更想回到水雲村,依山傍水,給人看看病,平日裡上山挖挖草藥,種些花花草草這樣的日子。
她也總覺得,或許上輩子她的死並不是那麼簡單,背後可能有更大的陰謀,並不簡單的隻是姚氏想要她的血骨滋養崔家氣運,隻是這背後到底如何,她還有些看不透。
出了宮,大理寺卿回大理寺派人去衙門提犯人,又讓官兵去尋江棟,他們二人都是人證,需得進宮。
裴敘北則帶人去崔家抓人,沈糯擔憂姚氏用術法逃走,自是跟著一同前往。
兩人乘馬車過去崔家,裴敘北見阿糯眉頭緊鎖,握住她的手道:“彆擔憂,不會有事的。”
沈糯抬眸,笑道:“殿下放心,我沒事,隻是希望快些抓到姚氏。”
玄門中人若心術不正,就是一大禍害,聽聞師父言,師祖臨終前就萬分後悔的,囑咐師父一定要盯好師伯。
裴敘北見阿糯眼底略有青影,低聲問她,“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可是昨兒夜裡沒睡好?”
他知她以前生氣耗儘都會力竭,擔憂她早上看到江家事時耗費太多生氣會不舒服。
沈糯搖搖頭,“殿下無需擔憂。”她修為突破,哪怕開天眼都不會在像以前那般力竭的。
“那你在車上歇息會,我出去跟奔羽一起。”
沈糯點點頭。
看著殿下跳下馬車,她閉眸靠在迎枕上養神。
裴敘北下了馬車,騎著奔羽去買了兩個包子,他知曉阿糯早上肯定還未吃東西。
很快到了崔家門前,馬車停下,沈糯也睜眼,她剛下馬車,殿下就走過來遞給她兩個包子,“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一會兒又要進宮去在,隻怕又是耽誤半日。”
這都快晌午,等帶著人進了宮,再審問姚氏又是大半日的時間,他擔心阿糯一直空著肚子。
沈糯接過包子,跟殿下道謝。
她吃東西極快,三兩口解決掉一個包子,吃完兩個包子,她自然而然接過殿下遞過來的水壺,喝了兩口水。
遠處的士兵看著自家殿下給沈東家遞包子遞水的,略有些意外,殿下平日裡不苟言笑,也沒見殿下關懷過彆人,第一次見殿下對個姑娘家如此好。
但都是大男人,也沒也其他地方多想。
見阿糯填飽肚子,裴敘北示意身邊的侍衛過去對麵姚記養生堂。
侍衛們衝出巷子,瞬間把姚記養生堂包圍住。
姚記養生堂前些日子關門了半月,後來又開了門,但因大家都已經聽聞姚氏跟被剝奪狀元郎頭銜的崔洛書和沈東家的關係,對姚氏的感官一落千丈,自然不願意來姚記養生堂。
姚記養生堂雖還開著門營業,可每日上門的顧客都沒幾位,這裡價格也就比南街的養生堂便宜一半,南街養生堂環境特彆好,去過一次都知價格值得,所以寧願多出些銀子去南街的養生堂。
崔洛書自打被剝奪狀元郎的頭銜後,吐血昏迷,醒來後也是萎靡不振,整日躺在養生堂後院,哪裡都不願意去。
每日都是姚氏做好飯菜給兒子送進房間,崔洛書吃上幾口,繼續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
隨著姚氏給人下血祭,她這兩日修為暴增,姚氏想著,或許再過不久,她的修為便能超越沈糯,到時弄死沈糯後,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等她名聲大噪,或許還能謀個國師的官位,她知道幾十年前就有一位女國師,差點就讓大涼改換主人,可惜那位女國師功虧一簣。
她和那位女國師一定不一樣,她定會讓這大涼改朝換代,到時讓洛書坐上那位置,看這世間還有何人敢小瞧崔家。
姚氏正想著,外麵忽然想起陣陣嘈雜聲,她不明所以,起身朝門口走去,剛出後院,就看一群侍衛衝了進來,姚氏臉色大變,怒喝道:“你們乾什麼,憑什麼私闖民宅。”
侍衛身後跟著裴敘北和沈糯。
在看見沈糯那一刻,姚氏心裡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她死死的盯著沈糯。
沈糯淡聲道:“姚氏,你可曾對普通人下術?”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我知你恨洛書,恨我們崔家,縱然我兒有錯,可你嫁來崔家那一載,我待你並不薄,不明白你為何處處針對我,針對洛書,針對我們崔家,我和你雖同為玄門中人,但我並無師父指引,都是自己修煉,我不懂你為何一定要如此汙蔑我,是不是我死了,你才甘心?沈糯,你的心腸可真是夠狠的。”
姚氏清楚,她哪怕修為暴增,但想一口氣對付這麼多人,還是不成,何況沈糯還在其中,她看不透沈糯的修為,不能冒然行動,她也不知沈糯到底是怎麼知道她對不少人下了血祭的。
不過以她現在的修為,沈糯想再對她施真言咒可沒那麼容易的。
她隻要不承認對人下血祭用來修煉就是。
裴敘北冷聲道:“敖莊和江棟突然發了瘋傷害家人,他們此前都曾見過你,且與你有過接觸,沈仙師在兩人身上都發現被人下術的痕跡,不管你承不承認,但他們都承認與你有關,自要抓你回去審問一番。”
姚氏咬牙,“當初邊城時,殿下就很護著沈家女,沒想到來了京城,殿下還是護著沈家女,誰知殿下到底與這沈家女什麼關係,所以才聽信她的胡言亂語,隨便就上門欺負我們平常百姓。”
“放肆!”裴敘北冷聲道:“編排皇族,你好大的膽子,來人,將她抓起帶回宮中審問清楚。”
侍衛上前,準備抓人,姚氏看著圍上來的侍衛,臉色變幻,如果真被抓住,真有證據證明她下術,她所麵臨的隻有死路一條,再無翻身的機會了,現在逃走的話,她可以離開京城,逃去其他地方,繼續開養生堂,繼續用血祭來修煉,終有一日,她會強大到讓世人都懼怕她,到時再回京城複仇也不遲的。
當初是她想岔了。
她應該離開京城,去其他地方,她不喜邊城,可以去江南這等富饒之地。
那地方無人與她競爭,她開養生堂也能賺翻,還可順帶修煉。
姚氏後悔起來,她不該咬死留在京城的。
她清楚,現在絕不能被抓住了,她開始有些不好的預感了。
正想抬手施術,身後傳來房門響動聲,姚氏回頭去看,是崔洛書。
聽見姚氏身後的動靜,沈糯和裴敘北也朝那邊望了過去。
崔洛書推開房門,他身形消瘦,容貌憔悴,身上的衣物也是皺巴巴的,他悲傷的看了眼自己的母親,又去看沈糯。
裴敘北也微微側頭看向身邊的阿糯,她的神情沒有半分變化,甚至是有些冷漠的。
“阿糯。”裴敘北聽著崔洛書開了口,語氣似有自嘲和悲意,“阿糯,我知我對不起你,可你能不能饒了我母親?她說的不錯,當初你嫁來崔家,她對你並不差,後來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貪心,不該想要平妻,所有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與我母親沒有關係,你說的這些也都是子虛烏有的罪名。”
沈糯忽地笑了下,卻是冷笑。
“崔洛書,你難道不知你母親當初讓你娶我是何意?她讓你娶我,隻是想要我身上的氣運而已。”
崔洛書僵住,母親後來的確告訴過他。
但他不知,阿糯竟也知曉此事。
“奪彆人的氣運,這是她一慣的手法。”沈糯冷聲道:“如今她又繼續奪旁人的性命,就為她自己的貪欲,因她不想吃苦修煉,隻想走捷徑,就要去害旁人的性命,她哪裡無辜?”
娶阿糯隻是為奪阿糯的氣運?
裴敘北的眸光漸漸沉了下去。
姚氏死死瞪著沈糯,原來她什麼都知道,難怪她要如此針對崔家。
“抓人!”裴敘北冷聲道。
侍衛上前,準備抓人。
姚氏抬手,掐訣。
沈糯也跟著抬手掐了個決。
姚氏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不可置信的瞪著沈糯,“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修為怎麼又突破了?你到底是如何修煉的?”
就算是天命之人,沈糯修煉起來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她在沈糯手中,根本不敵一招。
沈糯不與她多言,侍衛已經把人抓住,五花大綁。
沈糯和裴敘北都不在多言,讓侍衛帶著人去宮裡。
一行人轉身離開,身後的崔洛書忽然開了口,“阿糯,對不起……”他的聲音細若蚊蠅。
他還是想求沈糯手下留情,可剩餘的話,他怎麼都無法說出口。
沈糯連頭都未回,根本不搭理崔洛書。
在她眼中,崔洛書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出了姚記養生堂,侍衛把姚氏扔進馬車裡,沈糯也上了車。
裴敘北看了阿糯一眼。
沈糯看出她的擔憂,衝他眨眨眼,“殿下彆擔心,我守著她沒事的。”
“那阿糯小心。”裴敘北上了奔羽,護送在馬車後。
沈糯這才上了馬車。
馬車裡,姚氏死死瞪著沈糯。
沈糯看看著姚氏,直到此刻,她還是沒從姚氏身上看出什麼特彆的地方來。
半晌後,姚氏到底還是害怕起來,她求沈糯,她不能讓自己的未來斷送在這裡。
“阿糯,我雖不知你從哪裡聽說我奪你氣運,但這都是子虛烏有之事,當初讓洛書娶你,是因他真心喜歡你,我也知曉你勤奮善良,並無其他任何用意的。”
隻要她不承認,沈糯又不可能翻看她的腦子。
“有沒有奪我氣運,你心中應當最清楚不過。”沈糯淡聲說,“你也不用再我麵前裝可憐,我可以憐憫天下蒼生,唯獨對你,不會有半分憐憫。”因為她見識過崔氏最狠毒的模樣。
“阿糯,我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