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平點點頭。
張興柱是怕他生出宅的念頭來,那男人就真的廢了。
王安平把菜拎到廚房做飯去了。
這幾日,張融融是真的找到點退休生活的樂趣,每天就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家務也不用操心,每天溜達與周圍鄰居也能點頭打個招呼了,雖沒有那麼相熟,但是這般也十分自在。街鄰們倒也難對一個老婦刻薄嘴毒,再說沒什麼實際的利益糾葛,誰也不會嘴不好聽啊。對長輩的客氣還是有的,頂多在背後說說她的事唄。礙不著她。不當他麵說就行!
因此她心裡十分自在。脫離了王家村那個壓抑的環境的好處就出來了。
因為吃的好睡的香,住的也清靜,事少,這枯槁的臉色也漸漸的好了起來,不至於不人不鬼的模樣了。臉上也有點肉了,眼神之類的也清潤了些,不僅是吃的好的緣故,也有藥的緣故,這般養著,哪能不養人。
雖不至於說白發轉黑,返老還童的程度,但看上去精神狀態都不同了。漸漸的也有了點不少精氣神來。至少像個人了!
“娘,外頭桃花開了呢,開春了,天漸漸的要熱了,”王安平將廚房的活做好,還沒到做飯的點,他就再等會兒下鍋,看見張融融要曬被子,忙過來道:“我來吧。娘歇著。”
“曬曬,驅驅潮氣,”張融融看他現在開朗不少,人也潤了一些,知道他心情開闊了,也吃的好了,話都多了。心裡挺美,道:“得做開春的薄衣了呢。你長開不少,今年要給你多作幾身。至於鞋麵,到時買了布線回來,勞你侄媳婦幫著做上幾雙,咱娘倆穿。”
王安平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在監工看門道的張興柱道:“娘,我穿舊的就行……”
“怕沒錢,老花你大表哥的心裡不自在?!”張融融笑道。
王安平沒說話,說實話,他天天跟著大表哥後頭買菜,每每都心疼的直抽抽,說要少買點,可大表哥卻不依。其實三口人吃再多也吃不了多少,再省也省不到哪兒去,可王安平寧願自己少吃點,也不想花大表哥太多。
“你是不貪心的,這點很好。”張融融道。
王安平眼睛一亮,直直的看著張融融,眼中也沒怯意了。
這孩子少有被誇的時候,因此眼睛都直了,臉也紅了。
“放心,娘還能真叫咱娘兒們在你大表哥身上啃到死,再啃下去,你大表哥家底再厚,也得啃沒了,過幾日就有錢進帳了,不拘多少,反正咱們租的屋,吃的米油菜蔬肉蛋的,還有添的衣物鞋被,總能掙出來……”張融融道:“餓不著的。”
王安平倒沒怎麼疑心,他雖這個年紀了,在這個世界這個年紀早當家了,但因為他從小沒人教,心誌上還是孩子氣些,對大人有著畏怕,也有著天然的信任。
“嗯。”王安平道:“等烤爐好了,娘教我,以後我做,我跟著大表哥學賣。將來也能有個養家的進項。”
張融融看他如此,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王安平臉紅了,卻沒躲開,想來是依賴這樣的母愛的,打小也沒享受過幾刻。
“你大表哥教的字你可記得住?!寫不寫得出?!”張融融道。
王安平一聽就臉脹紅,汗都急出來了,吭哧道:“……有點難。術算倒不難,可是練字記筆畫,有點難。我還記不太住呢,娘,我真沒用!”
他低下了頭,一臉羞愧又緊張。
這一點上,張融融卻沒放縱他,道:“不指著能認多少,會寫多少,但以後少不得要能讀得通書,不至當睜眼瞎。你表哥教的,你可放在心上,哪怕旁的家務少做點,也不要誤了這個。你大表哥識的字也少,能教你的本就少,若連這些都記不住,豈不是以後連大表哥的能才都及不上?!外麵識字的多著呢,比你大表哥識字多的更多呢。想要縣城裡立住腳,能算算帳,就已經能越過不少人去了……便是以後做個小生意,一年掙多少銀錢,你總得會記,會算吧……”
王安平低著頭道:“娘,我知道了,我會用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