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得了!”季老娘虎聲虎氣的道:“在你心裡我就是那沒成算的?!”
季老爹道:“兒子得誌了, 心眼也多了,做爹娘的也不得不防著。造孽啊。”
“還說什麼兒子多是福氣, 能不爭個你死我活的就算不錯了,還福氣不福氣呢。”季老娘冷笑道:“有幾家兒子多的,能真正和睦的?!那才是真正有福氣的人家!”
“我就沒那命數!”季老娘氣恨罵道。
季老爹也習慣了她這脾性,還笑道:“你看看你,老四媳婦能不怕你嗎?!在你這脾氣下,她能說什麼,她敢說什麼。她是新媳婦, 一個婆婆的規矩壓下來,她又能怎麼?!”
見季老娘又要炸, 季老爹忙道:“明天得買點啥帶去,不能叫老四在丈人家沒禮數啊, 他身上一文沒有,過節都沒禮送,多難堪, 顯得咱季家小器巴巴的。這孩子也實誠, 挑了輔蓋走, 卻沒要錢去, 這要不是良善的丈人家, 不得沒錢都要被看輕,被打出來……”
“誰叫他巴巴要湊上去當人家女婿,白叫人家撿了兒子使?!”季老娘恨恨罵道:“老四也是個蠢的,去都不知道把錢帶去。”
“現在還知道沒禮數丟臉了吧?!丟的哪裡是大牛的人,也是咱季家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多苛待兒子呢。我是聽說,那王家的名聲算是臭了。”季老爹道:“你可聽說王家村的事沒?!”
“聽誰說過一嘴, 說是錢老太婆克死了兒子,”季老娘翻白眼道:“你那張親家可不是個好人呐!聽聽這名聲……”
季老爹心道,要是咱季家做的太過,下一個名聲變爛的就是他季家了,十裡八村的說起來就說那臭油坊的季家,怎麼怎麼苛待兒子,把兒子趕出家門,在嶽家討生活呢,也是丈人家忠厚,不然誰能容得這麼一個能吃的女婿在家伺候著?!
其實明明大牛也能乾活養家,彆人也不在意了,管你們家是不是失了一個壯勞力,嶽家白得了一個大力士,他們隻會說他們季家不容人,連兒子也不容。
張親家可是個狠的,為了女兒的名聲,真的要撕破臉的話,那就隻能敗他季家的名聲了。
城裡人,哎,陰著呢!
不過這個就不能說與季老娘聽了,免得她要炸。其實她這個性格,看著強橫,真遇到那種話不多陰狠的人,她是吃虧的。
以她這段數,能搞得過張家?!嗬嗬,想太多。
放手吧,就算不甘心,也必須得放手。兒子總會得誌,現在得罪了他,以後大牛心裡又怎麼能沒怨氣,好好的媳婦,就完了,誰能高興呢?!
倒不是說擔心張家什麼的,最最重要的還是大牛啊。他們也在意大牛。
事涉兒女之事,他們又能怎麼著呢,無非是想方設法的順著罷了。
事已至此,就把事儘理彌補做好吧。
其實這個事,在於大妮和大牛,若是大妮肯主動回來,他們也犯不著這麼低頭,親家那邊自有她去頂。
可關鍵在於大妮不回,大牛也不肯回,強行拉回來的話,那就真的結了怨了。
這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形勢。
做父母的,無非是看勢做事。勢已至此,便是老菩薩也不得不低頭呐!
第二天一早,季老娘就收拾了一個小包袱,帶了水和乾糧,老夫婦二人穿的整齊,要進城,穿了新衣新鞋,季老娘還戴了頭麵。
現在人都是不走親戚是絕不願意穿新衣戴頭麵的,在家裡沒那麼些講究。
可今兒稀奇,季老娘還包了頭巾,戴上了她的銀簪。她是有金簪的,但這個是用來傳家的,她怕戴上被賊偷了,或是戴出來被兒媳婦們惦記,所以乾脆彆叫她們瞧見。
季大嫂冷眼看著,心裡怨恨她,也沒理會她。
季二嫂道:“娘,你這是要到哪兒去?!今天可是端午節正日子,你不在家?!”
季大哥也跑來了,道:“爹,你和娘哪兒去,回娘家去?!”
季老娘沒好氣的道:“你老娘的老子娘都死光了,隻那幾個兄弟全不是東西,跑回去乾啥?!叫人白眼,送禮叫人白眼不成?!今兒正日子,還回個屁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