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鏡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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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偵辦公室。

方辛倚著桌子站著,手裡端著卡通瓷杯,還在想著丁雪那個案子:“死因真是遲發性溺水啊?”

段城仰麵躺在椅子上,手裡舉著外封是公務員考試用書,內裡是一本花裡胡哨的泳裝雜誌。

“那還能有假,畢竟是林法醫做的鑒定,在濱海,不,全國也是有名的權威。”

方辛抿了一口奶茶,眼神也有點悵然:“那倒是,就是挺可惜的,你說在生命最後的幾個小時裡,她都那麼痛苦了,還惦記著從前和李詩平見麵的地方,這得是多大的執念呐。”

也許做刑警的人總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參與彆人的人生,從細枝末節裡感受辛酸苦辣,然後有某一個瞬間人類共情的本能也能讓他們體會到受害者的痛苦,儘管,也隻是一點點,也足以讓年輕的心難以平靜。

她說完這話之後,幾個人都沒再吭聲,鄭成睿也放下了手裡正在啃的雞腿,抬頭看向了窗外雨水順著芭蕉葉子滴下來砸在了窗欞上。

“其實我倒是覺得”他打了一個飽嗝:“這個案子也給我們上了一課,情殺不止是隻有男女之情,同性之間也有可歌可泣的愛情。”

段城一聽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去捅他圓鼓鼓的肚子:“誒老鄭今天是怎麼了,化身情聖啦?”

沉悶的氣氛被打破,鄭成睿一把拂開他的手:“去去去,什麼老鄭老鄭的,叫鄭哥!”

打鬨之間段城的書掉到了地上,方辛撿起來舉著那本花裡胡哨的雜誌:“誒就你這樣的也想考公務員啊,讓我看看這是什麼,唔,蒼井空、吉澤明步……”

她話音未落,段城紅著臉一把搶了回來,揣寶貝一樣揣回懷裡,嘴裡嘟嘟囔囔的:“我也不想考公務員啊,我就想在我們那的小縣城當個攝影師,混吃等死。”

“你呢,要是不當警察的話想做什麼?”

方辛琢磨了一會,搖搖頭:“可能已經結婚了吧,老鄭呢。。”

鄭成睿從電腦裡抬起頭來,推了推眼鏡:“程序員吧,寫寫代碼,就是那種一鍵錄入網上所有美女照片……”

段城一臉興奮地撲了過去:“鄭哥,你是我親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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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吧,為什麼懷疑林厭?”隻有兩個人的時候,馮局說話反倒是溫和多了,示意她坐。

宋餘杭落座在沙發上,盯著麵前的一次性紙杯:“我……”

“趙廳是你的老師,也對我有知遇之恩,當年的他就坐在我現在的位置上,他是咱們江城市局走出去的廳長,你今天丟的不是一個人的臉,是整個刑警隊,整個市局,丟的他老人家的臉!”

這番措辭比起罵她酒囊飯袋更讓人無地自容,宋餘杭搓了搓臉,把額前碎發捋上去,深吸了幾口氣平複呼吸。

“是我的錯。”

“我在趙廳手底下當片警的時候,每次開會他必強調,破案不能想當然,似是而非,一定要拿事實說話講道理擺證據,我們是公安警察,不是土匪!”

“孫向明的死你負一半責任,要是沒有抓了放放了抓的那一遭說不定也不會打草驚蛇,現在李詩平也死了,這下好了本來以為破案了又多出來個黑衣人。”

馮局一臉恨鐵不成鋼,食指屈成節狠命敲著桌子:“宋餘杭啊宋餘杭,你現在又想當然地認為林厭就是那個黑衣人,道理呢,證據呢?你知道林厭的父親是什麼人嗎?她又是什麼人嗎?”

“你信不信你前腳剛抓了林厭,後腳市委一個電話就能打到我的辦公桌上,辦案不能摻雜私人情緒,你是老刑警了,怎麼還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麵對他的苦口婆心,循循勸導,宋餘杭也隻是埋下了頭,那雙眼睛通紅,似在隱忍,但終是什麼也沒說。

她說不出口。

她往常也不相信什麼神乎其神的直覺啦推理啦,她隻信自己搜集到的證據,符合邏輯的假設。

但是林厭是個意外。

她也不知道這種直覺來源於何處,她就是隱隱有一種熟悉感,林厭和那個黑衣人脫不了乾係。

而且,那個黑衣人是兩個人。

彼時的她尚沒有想明白一件事,所謂直覺一定是建立在對對方有一定了解的基礎上的,她知道她會那麼做其實潛意識裡也折射出了自己的內心。

換做是她,不一定不會那麼做。

天才和瘋子不一定隻有一步之遙,但兩個相似的人才有那麼一絲絲的可能揣測到對方的內心。

就像照鏡子,鏡裡鏡外或許換了環境,但歸根究底都是一個人罷了。

最後起身離開的時候,馮局又叫住了她:“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麼要把林厭調到咱們市局嗎?”

宋餘杭扶著門把回身,眼裡都是血絲,幾天不眠不休下來人也很憔悴。

她啞著嗓子:“為什麼?”

“林厭這樣的人要是不能成為朋友就是敵人,她是一把殺人見血的刀,你就是最好的鞘。”

***

“小姐,喝點什麼?”她的目光漫無邊際飄過展示板上形形色色花花綠綠的酒水飲料。

見她猶豫不決,酒保熱情地做著推薦:“長島冰茶今日特價,由伏特加、白朗姆、龍舌蘭等精心調製而成,特彆適合女士飲用!”

宋餘杭茫然地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聽不清他說什麼。

見她沒反應,酒保又換了另一種酒指給她:“小姐要不要嘗嘗我們店的招牌莫吉托,在白朗姆酒裡加入青檸、薄荷與碎冰,口感很是清爽——”

她什麼也沒聽清,就聽見了一個單詞——mojito。

她莫名想起那天晚上在藍迪酒吧,林厭把玻璃杯塞進她手裡,一撩頭發的風情萬種。

她隨口問:“這什麼酒?”

對方嫣然一笑,答:“莫吉托。”

酒保還在喋喋不休:“特彆適合自由不羈的靈魂……”

宋餘杭從錢包裡掏出錢遞過去:“就這個。”

***

店門口的風鈴叮鈴作響,男人收了雨傘推門而入,徑直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深水炸.彈。

酒保看著他端著酒往剛剛神思有些恍惚的那位女士桌邊走去。

男人往身後看了一眼,見隻有一個小酒保在好奇地探頭探腦便把雨傘靠在了桌邊,在宋餘杭對麵坐了下來。

“你怎麼——”宋餘杭抬眸,男人已經把鴨舌帽摘了下來,頭上纏了一圈雪白的紗布,邊角隱隱滲出血跡來。

她頓時捏緊了手中的酒杯。

男人又把帽子戴了回去:“是職業殺手,我撿回了一條命。”

宋餘杭咬牙切齒:“我還真是小看她了。”

男人抿了一口杯中酒,帽簷壓得極低看不清麵目:“對方警覺性很高,身邊高手如雲,我已經暴露,不適合再跟了”

宋餘杭隻覺得從這清冽的酒香裡嘗出了苦澀,她不甘心但又暫時拿她無可奈何。

“辛苦了,好好休息。”

這是她合作多年的線人,宋餘杭從兜裡摸出一疊錢遞了過去。

男人接過來收進自己包裡,他不能待太久,準備離開了。

起身的時候宋餘杭看見他微微彎了一下唇:“你好像從沒在工作時間喝過酒。”

宋餘杭一怔,把杯中殘冰晃得咣當作響。

“休假了。”

男人不再多說,背著雙肩包大踏步離去。

在他走後,宋餘杭攤開掌心,一片薄薄的布料已被揉得皺皺巴巴。

這是她從黑衣人身上撕下來的,她並沒有將它作為證物交給警方,而是自己貼身保存了下來。

此刻舉起右手湊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

酒精帶來的溫度也沒能融化她眸中的堅冰。

林厭呐,林厭。

你究竟還能帶給我多少驚喜?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喜歡單純地把一個人定義為“好人”或“壞人”,文有好看或難看的標準,這個標準同樣也是因人而異,彼之□□,我之蜜糖,而人性就更複雜了,不是三言兩語就說的清的,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的。帶著這樣的觀念看文或許會輕鬆一點。

另,我之前說過關於刑偵法醫的部分進行了誇張的戲劇化處理,我知道法醫不會噴香水不會染指甲,這些我查資料都查過也谘詢過業內人士,但我決定還是把這些加上去,一是這是,不是紀錄片,二是為人物增添更多的可能性,一切設定情節都是在為人物的多樣性添磚加瓦。

我想寫的不是一個一板一眼的法醫,而是特立獨行跳出規則外的職業女性,既有在專業領域認真的一麵,私下裡也有普通女□□美的另一麵。她首先是個“人”,其次才是法醫。

要看一板一眼的老乾部,請瞅瞅我們宋隊【狗頭保命】

另,有小天使問我能不能加更?

我:知道裸更是什麼感覺嗎?還過貸款嗎?不同的是,彆人是一月一還,我都每天都在還.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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