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滴血(2 / 2)

林厭“哼”了一聲,趾高氣揚地走了:“我可沒關心你啊,我啊是怕你要是突然掛了給我增加工作量。”

宋餘杭忍俊不禁,看著她走遠,唇角還帶著笑回了自己辦公室。

方辛跟在她身後,神情帶了一點兒八卦看著她:“宋隊脖子上的草莓印我可看見啦,是不是你——”

林厭一口豆漿還沒咽下去差點全噴了出來,咳得驚天動地:“咳咳!什麼草莓印,她那是酒精過敏出的疹子好嘛?!再說了她脖子上有草莓印關我屁事!少一天天地和段城瞎混看些少兒不宜的東西!”

說著,人已經加快了腳步走到了她前麵,方辛看著她的背影,一臉無辜,唇角泛起了姨母笑。

“哎呀,林姐~不是就不是嘛,生這麼大氣乾嘛~”

林厭:“閉嘴,彆嗶嗶,乾活了,乾活。”

她嘴上這麼說著,隻是搪塞的借口,剛把外套脫下來掛在了衣架上準備換白袍進實驗室的時候,警鈴響了。

她又一把拽了下來往身上一披,一隻袖子還沒穿進去,就已經拎了勘查箱出來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單手係扣子。

“愣著乾嘛?!有警情出警了!”

段城七手八腳把煎餅塞進嘴裡,去扯自己的相機,鏡頭也一塊塞進包裡,聲音含糊不清:“等、等等我,林姐。”

方辛也把豆漿放在了桌上,拎了勘查箱往出去跑,一邊跑一邊扯了紙巾擦嘴。

刑偵到底比技偵跑的快,他們準備好出發的時候,宋餘杭已經在路上了。

兩輛車接通了藍牙,步話機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了出來:“接110群眾報警稱,我市東城區玄武路七十八號育才小區1106室內發現一具渾身赤|裸|的女屍……”

隻出了一會太陽,天色便徹底陰了下來,清晨看起來倒和傍晚差不多。

林厭跳下車,拎著勘查箱一把掀開了警戒線大踏步走進了大樓裡。

小區物業和派出所的民警一起引著他們往上走,電梯停在了十一樓。

勘查踏板已經鋪好了,宋餘杭戴著手套鞋套走進了血泊裡,唰地一下拉開了浴室的簾子,一具赤|身|裸|體的女屍歪著腦袋躺在浴缸裡。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再加上這個視覺衝擊,滿浴缸的血水,有幾個新來的小刑警紛紛勸退。

技偵換好衣服進來,宋餘杭側身給她讓開了一條路,讓林厭從她身前過去。

拍照的拍照,取證的取證。

工作時候的林厭絕對算的上是稱職,再也沒有那種流於表麵的浮華之氣。

宋餘杭看她一眼,這裡交給她,她是放心的。

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消失了,察覺到有人離去,林厭口罩下的唇角微微彎了一下。

“來,水樣也取證。”

等痕檢從浴缸裡提取好水樣之後,她才又湊上前去觀察著屍表特征。

女孩的臉色是失血過多後的青白,渾身已經涼透了,露在浴缸外的身體體表無特殊傷痕,林厭輕輕拿起她垂在外麵的手臂,刀片掉了下來。

方辛把染著血的刀片用鑷子夾了起來放進證物袋裡。

段城從一汪血水裡撈出來死者另一隻胳膊,果然,肉眼可見地,手腕上赫然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血液已經流乾了,傷口被泡得發白。這浴缸裡的都是她的血,和水混在了一起,在漫長的夜晚裡悄悄流淌到了地麵上。

他神色既有些恐懼又不忍起來:“這……這是有多想不開啊!”

***

“誰報的警?”

“我,我報的!”門外人群裡有人高高舉起了手,男人挺著啤酒肚還穿著拖鞋,一身家居服,顯然也是慌裡慌張從家裡跑出來的。

辦案人員在做著筆錄,宋餘杭也走了過去。

“詳細說說。”

男人舔了舔唇,似還是心有餘悸:“我住樓下1006,早上六點多天還沒亮起來刷牙洗臉準備上班……”

他似沉浸在了那個情境裡久久回不過神來,臉都嚇白了。

男人是普通的上班族,朝九晚五,這是他租來的房子,離他上班的地方還有十來站公交的距離,單薄的工資支撐不起他的任性,是以每天早起洗漱還要給自己做早飯吃。

這一天,天剛蒙蒙亮,鬨鐘醒了,男人頂著雞窩頭迷迷糊糊下床摸黑走到了衛生間開始洗漱。

刷牙的時候感覺脖子裡滴了幾滴水,他也沒怎麼在意,隻是在心裡咒罵了幾句樓上的住戶和物業:媽的破房子又在漏水了。

他吐掉嘴裡的泡沫,漱著口,擰開了水龍頭開始洗臉,洗著洗著就覺得不對勁起來。

滴水的量越來越多,還很涼,又黏膩,在初秋的季節裡冷得刺骨。

男人莫名打了個寒噤,水龍頭還在開著,他伸手抹了一把後頸,同時按亮了牆上的開關,待到看清掌心裡的液體時,他失聲驚叫起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是血!血!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天花板上開始滲血,一滴,一滴,接一滴掉進了盥洗池裡。

血跡隨著水波蕩漾開來,滑進了下水道。

男人渾身顫抖哆嗦著嘴唇以為是鬼片看多了做的噩夢,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直到熟悉的痛感襲來,他跌跌撞撞爬起來還穿著睡衣就跑了出去找物業報警。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男人咽著口水拚命想要把那一幕忘記卻隻能越陷越深,以至於臉上浮現出了深深的恐懼。

宋餘杭示意人遞一支煙給他安撫他的情緒。

“還記得是幾點起床的嗎?”

男人接過來也不抽,隻湊在鼻邊深深吸了幾口氣:“記……記得,我鬨鐘調的是六點半,鬨鐘響了我就起了,走到洗手間估計也就一兩分鐘。”

“這樓上的住戶你認得嗎?”

男人點了點頭:“認得,是個學生吧,電梯裡見過幾次麵還打過招呼,怎麼突然就……”

宋餘杭的目光掃了一眼他和幾個小區的物業:“一個人住?父母呢?還是租的房子?”

一個物業管理人站了出來道:“不是租的,是住戶,住在這好多年了,小姑娘名叫範琳,戶主寫的是她爸爸名字,前些年她爸媽離婚後就再也沒見他回來過了,隻有她媽媽隔三差五來看看她。”

宋餘杭示意小刑警把這些信息傳回局裡讓鄭成睿查找女孩的親生父母通知家屬。

圍觀的群眾看著他們忙進忙出,又聽了那個物業的話,一陣竊竊私語。

“哎呀真可憐,父母離婚嫁的嫁娶的娶,好好的娃兒都不要了。”

“那可不,我在這住了幾十年了,可以說是看著這小姑娘長大的,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有人扼腕痛惜就有人說風涼話。

“前陣子高考錄取通知書下來的時候,不還聽她和她媽在樓上吵架嗎?她想複讀她媽不讓,說不定啊就是一時想不開……”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我?我兒子和她是同班同學,不過我兒子今年考的不錯,省大呢。”

“哎喲,那確實不錯,恭喜恭喜。”

……

外麵留了幾個小警察繼續找樓上樓下的鄰居做著筆錄,宋餘杭複又戴上手套走了進來。

屍表檢驗進行到了一半,段城替她打著勘查燈,宋餘杭伸手接了過來:“我來,有什麼發現嗎?”

林厭正好把刻度尺搭上了死者的手腕:“左手腕肉眼可見5cm左右深可見骨的切創,而且還是反複拖拽了數次。”

女孩手腕早被水泡得皮開肉綻,血管神經都冒了出來。刀片這種小而鋒利的東西,隻有反複摩擦才能劃出這種效果來,而那女孩的手腕上確實也有與主切口平行的淺表劃痕。

法醫學上稱為:試切創。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宋餘杭抿緊了唇角。

林厭明白她在想什麼:“你放心,有何苗的前車之鑒在,我不會隨便下結論。”

宋餘杭拍拍她的肩,把勘查燈遞給彆人:“我去外麵看看。”

痕檢也在緊鑼密鼓地工作。

方辛往門把手上刷著碳粉,直到指紋顯現了出來,她趕緊拓印了下來。

宋餘杭大致掃過一圈,門窗完好,沒有入侵的痕跡,也沒有打鬥的跡象,屋裡隻有女孩子和最開始報案的那幾個人的腳印。

冰箱裡食物不多,大部分是水餃湯圓方便麵等速食產品,符合死者獨居學生的身份。

客廳書架上方擺了一張相框,宋餘杭伸手拿了下來,照片被人擦拭得很乾淨。

站在最中間的是死者,還是七八歲時的樣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宋餘杭又放了回去,去翻垃圾簍,找到了幾張試卷碎片,她拿起來裝進了證物袋裡。

還有幾個外賣小票超市賬單也一一收好,這在後期都可能是會為案件偵破提供重大幫助的線索。

檢查完垃圾桶之後,她的目光落到了茶幾上的空玻璃杯上,杯底殘留了一絲液體。

她拿起來透著光線轉了一轉,杯壁上有指紋:“方辛,這還有一枚指紋,過來提取一下。”

“好,宋隊。”方辛應聲而來。

宋餘杭走到另一邊趴在了地上檢查著沙發底,又掀開了地毯看了看。

很乾淨。

單身獨居的人少說都有一些隨性,又是個女學生,應該沒時間做家務才是,這連地毯上的頭發都撚得乾乾淨淨。

不是潔癖不是強迫症。

“宋隊,這有一些發現。”檢查女孩臥室的刑偵人員喊了一聲。

宋餘杭起身走過去,對方把從桌上拿到的手機交給她:“從死者手機裡發現的未發出去的短信。”

——永彆了,媽媽,是我不孝,這輩子未能做您期望的女兒,養育之恩來世再報。

手機鎖已經被技術人員打開了,宋餘杭草草翻了幾頁,都是一些營業廳的垃圾短信。

她退出來去翻女孩的相冊,有她的自拍照,有一些風景照,也有幾張海洋鯨魚的圖片。

她直覺得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這時有人在門外喊:“宋隊,死者的媽媽聯係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誰能抵的過撒嬌的林法醫呢,不,我不能,我可以。

感謝觀閱。

我都說了我轉型甜文作者了,你們還不信【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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