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清楚(2 / 2)

其餘人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著,雨越來越大了,林厭站在拗口,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攥緊了手中的機械棍,緊緊盯著她離去的方向。

林間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那束手電筒光晃來晃去,大約隔了有幾十米,樹木掩映已經看不見她的身影了,恍惚中聽見她說了句什麼,爾後手電筒光猛地滅掉了。

林厭如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

“宋餘杭!”她提高了聲音喊。

宋餘杭被雨水和樹枝砸了個劈頭蓋臉,一抹臉上的泥沙,手電筒光映出了上方她焦急的臉色。

她拿起石頭砸了砸樹,發出聲音吸引她的注意:“我在這裡,有個老鄉也被困住了,去叫人來。”

林厭的手電筒往下一打,她懷裡還抱著位七八十歲的老嫗,牽著頭山羊。

剛剛的動靜想必也是這一人一羊弄出來的,他們還以為狼來了呢。

林厭是真的想罵她:“不多管閒事會死是不是?”

那緩衝平台狹小,再往後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宋餘杭隻顧著笑了:“好了,我沒事,快去吧。”

繩子很快拿了過來,老人先被吊上去,然後是羊,最後是宋餘杭。

林厭本來不想伸手扶她,看她抓著繩子有些吃力的樣子,還是不情不願把手遞了過去。

宋餘杭借力,翻身而上,後坐力讓兩個人同時後退了幾步,相當於她抱著宋餘杭,或者是宋餘杭撞進了她懷裡。

心跳如雨聲響亮。

林厭雙手推開了她,扭頭就走。

“誒——林厭,你聽我說。”宋餘杭摸著自己的配槍還在,鬆了一口氣,見她走遠,趕緊抬腳跟上。

那老人嘴裡嘰裡咕嚕說著當地的土話,一行人聽得一頭霧水,連民警都沒聽懂,撓了撓頭。

她又去扯宋餘杭,把栓著羊的繩子遞到了她手裡,嘰裡咕嚕說了幾句。

宋餘杭明白了:“您是讓我們跟您走?”

老人看著她身上的製服點點頭,又比了一個大拇指,宋餘杭便抬腳示意其餘人跟上。

還是當地人輕車熟路,一行人冒雨走了沒多久,地勢便平坦起來,轉過一片竹林,便到了老人的家,一座小茅屋。

他們人多,老人略有些不好意思,又是說話,又是鞠躬作揖的,宋餘杭一把把人扶了起來。

“謝謝老人家收留,不然我們就要淋著大雨在外麵過夜了。”

宋餘杭把羊趕進了籬笆裡,把柴門關好。

老人年紀大了,腿腳有些不靈便,一瘸一拐地從屋裡拿出了毛巾遞給她,示意她擦擦臉。

這毛巾已經臟得看不出本來顏色了,宋餘杭也不嫌棄,接了過來本想擦臉,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地,把毛巾遞給了林厭。

林厭往後退了一步,不屑一顧:“你自己擦吧。”

她也不生氣,這才擦了擦臉,又捋了捋短發,一頭濕漉漉的黑發順在耳後,製服貼在身上愈發顯得要線條有線條要肌肉有肌肉了。

老嫗把屋裡的煤油燈挑亮,生著了火,示意他們進來坐。

房間不大,四麵透風,外麵擺著張吃飯用的小桌,也是烏漆墨黑,幾個人挑著坐了,沒有多餘的板凳,老人又給拿了些乾稻草進來。

一夥人就這麼席地而坐烤火。

老人又支支吾吾說了一陣,走出去了,眾人不解其意,方辛不放心跟了出去,隔了會兒,回來說:“來個人幫忙燒火。”

他們這才恍然大悟,段城捋起袖子跟了上去:“我來,我來。”

白天舟車勞頓,晚上冒雨爬山,一幫人早就精疲力儘了,但聽說有吃的,都激動了起來,就連林厭都小小地期待了一下。

但等到東西端上來,她傻眼了,拿湯勺攪了攪這土不拉幾的米糊糊,裡麵還飄著菜葉子以及她叫不上名字的東西。

“豬食?”

段城難以言喻的一眼看向了她,還是端起了碗。

宋餘杭抿了一口:“嘗嘗,味道還不錯。”

林厭坐了回去:“不了,你們吃吧。”

話音剛落,肚子適時地咕嚕了一聲。

林厭彆過臉,宋餘杭略有些無奈地搖頭。

老人見她不吃,有些焦急,圍著她嘰裡咕嚕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林厭置若罔聞。

老人又盛了一碗端給她,上了年紀拿著碗的手都在抖。

林厭略有些不耐煩了,一巴掌拂開:“說了不吃就是不吃,拿走!”

宋餘杭把老人手裡的碗拿了過來,扶穩她:“林厭你又耍什麼大小姐脾氣,不吃就不吃,至於嗎?!”

林厭憋著一口氣沒發,老人反倒過來勸著宋餘杭:“啊……啊……”

她這才又坐了下來悶聲喝粥。

林厭也沒好氣地拎著機械棍去門外聽雨了。

過了會兒,宋餘杭陪老人去灶房收拾好碗筷,兩個人在門口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老人伸手指了指後山,宋餘杭便拎了一把鐮刀出去了。

林厭抱著機械棍轉了個方向靠在門口,不想搭理她,也沒留意到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過了約摸半小時後,男刑警們都擠去柴房休息了,林厭伸手一摸兜裡的煙全濕了,打不著火,她索然無味地拋著打火機。

宋餘杭過來拉她:“跟我來。”

一進灶房,暖烘烘的,老人蹲在灶台前,拿火鉗撥著爐灰,從裡麵掏出來兩個黃澄澄的烤地瓜。

一股甜糯的香氣散了出來。

林厭咽了咽口水,沒上前。

老人臉上有常年日曬出來的高原紅,滿頭銀發用布包著,皮膚皺褶,瘦的皮包骨頭,門牙還漏風。明明其貌不揚,笑容卻是那麼真摯美好,在昏黃的燭光下有長輩看小孩的溫情。

林厭越發不好意思了。

老人見她不動,拿著那烤紅薯,做了一個剝皮的手勢,嘴裡發出“次”“次”的聲音。

宋餘杭把人推了過去,從老人手上拿過烤紅薯,反複滾來滾去:“嘶……好燙,你自己剝還是我給你剝?”

林厭一把就奪了過來,被燙紅了指尖,頓時跳腳,宋餘杭和老人就一起看著她笑。

她坐在灶房裡小口小口吃著烤紅薯,宋餘杭撥著爐灰裡剩下的,老人在門口收拾柴跺,把淋了雨的柴抱進來烘乾。

宋餘杭看了一眼老人:“我們今天吃的,可能是老人家半個月的口糧。”

林厭被噎了一下,香甜的烤地瓜都變得有些難以下咽起來,她拿遠了些:“那你這個是從哪來的?”

“後山的田裡挖的,老人種來賣錢自己都舍不得吃的。”

她還在搗著爐灰,林厭看了一眼坐在門口剁豬草的老人。

“還有嗎?”

宋餘杭從土灶裡掏出來給她:“有,不夠吃嗎?”

林厭拿起來也顧不上燙,墊了一層茅草就走到了門口,放到了老人的圍裙上。

“吃。”

她隻吐出了一個單音節,老人不解其意,忙又推給她:“你次……你次……”

這次她聽懂了。

但她向來是不擅長和人拉拉扯扯講道理的人,略有些急眼了。

“讓你吃就吃!”

宋餘杭沒忍住,撲哧一笑。

林厭冷冷一個白眼就瞪了過來,硬是把烤紅薯又塞回了老人懷裡,走了幾步,又扭頭,把兜裡所有錢都掏了出來塞到老人手裡。

老人拿著這些濕答答的錢更惶恐不安了,滿臉都寫著驚懼。

宋餘杭站了起來安撫她:“沒事,您收下吧,她錢多,不差那一點兒。”

林厭沒吭聲,蹲在地上埋頭啃著紅薯,像個做錯了事卻不肯承認錯誤的孩子。

宋餘杭看的好笑,怎麼會有這麼倔,這麼口是心非,又這麼可愛的人呢。

等老人走了,她心頭一熱,把廚房裡唯一的矮凳讓給了她,示意她坐,自己在她麵前蹲了下來。

兩個人視線持平,宋餘杭抬眸看她,瞳仁泛著淺淺的淡棕色,似晶瑩剔透的琉璃珠玉,毛絨絨的腦袋湊在她身前,笑容是溫和淡然的。

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這個人生錯了物種,該是某種大型犬類才對吧。

林厭一怔,她已開了口:“好吃嗎?”

林厭垂下眸子,避開她的視線接觸:“嗯。”

“我沒吃飽。”宋餘杭老老實實道:“你把我的那個給老太太了。”

“……”

林厭伸直了胳膊,把自己吃了一半的烤紅薯遞給她:“我吃飽了。”

那眼神分明還是流連在上麵的。

宋餘杭忍俊不禁,也不推辭接了過來,林厭張張嘴,沒說話,忍氣吞聲。

“喏,分給你一半,現在,公平了。”豈料她還是掰開了一半遞給她。

林厭一怔,唇角一彎,想笑又忍了回去。

宋餘杭把那半塊烤紅薯塞進她手裡:“你呀,什麼時候才能坦誠一點啊?”

林厭抿著軟糯的地瓜肉,在秋天寒冷的雨夜裡帶來了身體上的滿足,而也許是她太過溫柔,又足夠了解自己,包容她的任性和一切壞脾氣,有這樣的人在身邊,精神上也相當愉悅。

她不自覺地輕輕皺起鼻頭,露出一點小女人的俏皮,唇角還沾著一點地瓜屑。

“我啊,你不是說了嗎?我的人生字典裡沒有‘坦誠’這兩個字……”

尾音湮滅在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裡。

林厭的瞳孔裡那張臉越放越大,越放越大,直到風吹過燭火,一切歸於靜寂。

她的唇角閃電般地被人碰了一下,那粒小小的地瓜屑已經消失了。

宋餘杭紅著臉,流連情場多年的人也紅著臉。

“林厭,我想清楚了,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更晚了,實在是出了點事故,現在才處理完。

晚上回家時,直接從公交車踏板上摔飛到了站台上,還好廣告牌底下是空的,不然頭都讓我懟回到了肚子裡,兩個膝蓋破皮重傷腫成球,右手擦傷,腳踝扭傷,牛仔褲都蹭破了......我服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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