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身份(1 / 2)

偷偷瞥了眼見眼前這小姑娘被自己的故事感動……不,不如說是被她自己的腦補給感動了, 甄兮稍稍放了心。

至少在這段時間, 她不會被拆穿了。

她就沒想過可以騙過這小姑娘的父母, 但隻要如今騙一下給她一個安身之地就夠了。她剛才已經悄悄摸過了, 她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真是一窮二白。先把這前期的困難過去了, 再想彆的。

崔芳菲忍著沒讓自己流淚失態, 隻是語氣柔和地問道:“你叫什麼?”

甄兮道:“民女叫楊翠花。”

崔芳菲眨了眨眼, 猶豫了下道:“你可願意留在我身邊伺候?”

她確實被眼前這個女子的過去打動了,見她為那負心書生而傷懷, 她便想起了自己,也是為一個優秀的男子而日思夜想, 輾轉反側,不得安眠。

都是苦命人呢。

甄兮麵露喜色道:“民女願意!能伺候小姐, 是民女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

誰都喜歡聽好話, 崔芳菲笑道:“那楊……咳,我想替你改個名字, 你可願意?”

甄兮道:“民女願意。”

崔芳菲想了會兒道:“那便叫你梔夏吧,梔子花開的夏日。”

“多謝小姐賜名, 梔夏十分喜歡。”甄兮道。

崔芳菲對甄兮招招手:“你近些。”

甄兮便挪到崔芳菲身邊,恭恭敬敬地望著地麵。

崔芳菲細細打量著甄兮,隻見她雖是農家女,一身粗布衣裳,但皮膚是並未多勞作過的白皙細膩, 容貌雖比不上自己倒也嬌美動人,難怪那書生願意教她讀幾年書。

她扭捏了一會兒才小聲道:“梔夏,你……你與那書生的故事,可否再多說些給我聽?”

她眼中滿是好奇,並未想到再提起那些事對被拋棄備受傷害的“梔夏”來說是多麼痛苦的事。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善舉總是有限的。

甄兮想還好她說的都是編的,不然被人提起傷心事,還不知要難受成什麼樣子。

她一邊回想著自己曾經看過的情節,一邊給崔芳菲編一些糖裡摻著玻璃渣,毒裡又摻著糖的所謂“相處情節”,不知網絡是何物的崔芳菲聽得是一會兒喜一會兒悲,全部的情緒都被甄兮的講述所掌控,直到馬車停下很久都沒打算下去。

還是雁秋輕咳了一聲,打斷了甄兮繪聲繪色充滿了真情實感的講述,對依然意猶未儘的崔芳菲道:“小姐,到皇覺寺了。”

崔芳菲似有些猶豫。

甄兮道:“小姐,梔夏如今已是您的人,您想什麼時候聽都可以,不急在這一時。”

崔芳菲想想也有道理,隻好放下這“連載”,整了整衣衫恢複了一位貴女的端莊,在雁秋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甄兮沒跟雁秋搶,能不伺候人,她自然樂得輕鬆。

這皇覺寺,甄兮曾經逛過很多次,自然是熟悉的,她默默跟在崔芳菲身後。雁秋先去偷偷問了個僧人瞿懷安住在哪個院子,崔芳菲這才挑了他邊上的住。

甄兮跟著過去,隨後發覺懷安住的,竟是她還是趙王妃時住的那個院子。

崔芳菲一路上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期望著能在皇覺寺中與瞿懷安偶遇,隻是一行人等到了住的院子也沒見著人。

甄兮鬆了口氣,按照雁秋的安排,先去換一身雁秋的衣裳,洗漱一番。她身量隻比雁秋高一點,倒是勉強能穿她的衣裳。

隻是,在甄兮洗漱時看到鏡中的自己時,險些將水盆打翻。

鏡中的人,竟然是她在現代的模樣!

甄兮先前隻是簡單看了下自己的手,那時候她不是凍得快死了,便是想東想西的,沒能仔細看,如今照了鏡子,她才發覺,鏡中的人就是她離開現代時的模樣。

她原本還以為自己是占了哪個底層倒黴蛋的身體,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會是自己的身體!

她忽然扯開衣襟,又鬆了肚兜的係帶往裡看去……被砍出來的傷沒有了,皮膚白皙細嫩,一點兒看不出來曾經被菜刀砍出過深深的傷口。

甄兮有些麻木地換上雁秋的衣裳,又機械地洗著臉。

為什麼這次會是自己的身體呢?難道隻是巧合嗎?

她想起這次的死後重生之間隔了那麼長的時間,難道說……是在修複她這早該沒了生機的身體?而且,她的頭發也長長了,長出來的長度,大概也就是五六年不剪頭發的分量。

甄兮不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下一刻她卻又高興起來。

雖不能確信,但她直覺這是她最後的一個身份。這次若還是死了,她便不會像先前一樣再活過來了。

真好。

等激蕩的情緒稍稍緩和,甄兮又不禁煩惱起來。

她依然沒想好要不要去與懷安相認。

上一次作為趙王妃時,若不是被懷安逼迫,她估計到最後都不會認他,可如今,她確實是在搖擺不定了。

她知道與懷安相認意味著什麼,而她如今也搞不清楚,她究竟更偏向於哪個選擇。

或許,等她再看看懷安再說吧,萬一她家新任小姐弄錯了,懷安並非在為她祈福,他也並未在等著她歸來,那麼她是絕不會去相認的,沒必要把他如今已走上正軌的生活再弄得一團亂。

甄兮隻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雁秋便尋了來,說是小姐讓她過去。

甄兮跟著去了後,崔芳菲道:“梔夏,這是八寶齋的糕點,你給瞿公子送去。”

她頓了頓,麵上浮現淡淡紅暈:“瞿公子就在旁邊住著,你一定要讓他收下……他若問起你,問什麼你都照實回答,知道麼?”

她故意讓梔夏去瞿公子麵前走上一圈,就是為了讓瞿公子看到,她的善心有始有終。

甄兮正好也想看看懷安,雖說她覺得自己不一定能見到他,卻欣然領命,提著食盒去了隔壁。

在院外,甄兮稍作停頓,這景色跟幾年前相比真的沒什麼變化,積雪覆蓋下的皇覺寺,依然莊嚴肅穆。

她在院門口遇到了阻礙。

攔著她的是兩個守門的小廝,隻說他們家公子不見客,讓她回吧。

甄兮想到她家小姐的叮囑,自然沒那麼容易回去,多說了兩句,裡頭便走出個英俊青年來。

“怎麼回事?”來人的目光落在甄兮身上,眼睛微微一亮,笑容頓時燦爛了幾分。

甄兮認出此人,正是先前那個引她去見懷安的和尚,後來她曾聽懷安提過兩句,此人名叫程三,是他手下,是假扮成的和尚。

此刻他已恢複了翩翩公子的模樣,大冷的天搖著把扇子,嘴角噙著風流但不下流的笑,似是專注地望著甄兮。

甄兮故作驚喜道:“這位公子可是瞿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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