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 / 2)

兩江總督可以說是全國權勢最大的總督,這個位置空出來自是非同小可,略覺震驚後,賈敬問:“赦兄弟是得到什麼消息了麼?”

不怪賈敬有此一問,今日便是朝會日,在朝會上,致和帝也沒透出出任何對謝昊堂的不滿。江南官場即將大地震是朝野共識,但是文武百官都覺得這些都要等三司兩部下江南巡按之後方有定論,現在巡按隊伍都不見得到了江南,賈赦哪裡來的消息。

賈敬的書房保密性還是有保障的,於是賈赦直接道:“今日有兩道八百裡加急的密報入京,瞧方向是南邊兒來的。若按腳程,巡按隊伍到沒到江南尚未可知,這時候密折入京意味著江南已官場已經提前傾軋了。以前甄家在江南一家獨大,江南官場便是有人與甄家立場不和,也不敢雞蛋碰石頭。現在江南能連續有八百裡加急密折上報,證明江南不同派係之間已經撕破了臉。而江南有人敢於與甄家撕破臉的契機,便應當是發現甄家氣數已儘,提前布局。”

這些話賈敬亦是一點就透,神色變了幾息,賈敬便捋順了其中關竅:“若是岩親王決定起兵之前派了人南下,通知甄家有所密謀,而那時候有人阻止了甄家,算算時間,現在正好加急密報入京。”

至於為什麼要出缺的職位是兩江總督,賈敬自然無需誰提醒。作為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的族長,金陵亦是賈家本家所在,江南局勢如何,哪個和哪個同一派係,賈敬心知肚明。

賈赦點了點頭,算是讚同賈敬的分析,賈赦眼中露出堅定神色:“貼在賈家頭頂那張護官符也該摘下來了!”

就是賈敬臉上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說起這張護官符,寧榮二府著實冤枉。當年寧榮二公跟著太|祖打天下,得國之後便被封了國公,皆在京城分了國公府。寧榮二公嫡脈親支便都搬入了京城居住。

後來因輔佐致和帝登基,寧榮二府又立從龍之功,賈代化任京營節度使,賈代善任平安州節度使,自是位高權重,卻都在北邊兒。賈家本家雖在江南,卻也沒到一手遮天,左右江南官場的地步。也不知道為什麼賈家就被人寫在了那張護官符之首,傳得天下皆知。仔細算來,這護官符竟和通靈寶玉有異曲同工之妙。

賈敬道:“赦兄弟以為這兩江總督最終會落在誰頭上?”

賈赦隨手翻看一本譜子,因這本上隻記錄了世家大族和各地官員之間聯絡有親的關係,並未涉及皇家,但凡有些根基的人家家中都有這本一本,倒不用看完就燒了。

“我我瞧著這許多大人雖是軍中出身,也各有功績履曆,卻都不像能夠出任兩江總督之人,且瞧著吧,船到橋頭自然直。”賈赦漫不經心的道。

賈敬一抬目,落在賈赦翻看的譜子上,正好翻在史鼎那一頁。

也許是籠絡下屬的手段,也許是真的記得跟著自己打天下兄弟們,總之,太|祖皇帝是個大方人,當年得國之後一口氣封了四王八公並各種爵位,而且賞賜也給得足。勳貴人家功高賞厚,子弟難免驕奢,出了不少紈絝,勳貴後代中出色子弟並不多,但是史鼎絕對算得上一個。

史家乃是侯爵,原本應當襲爵的是史鼏,可惜史鼏身子不好,早早病故,留下一個繈褓中的女嬰現在也四歲了,便是史湘雲。襲了保齡侯爵位的史鼐原是史家次子,而這個年紀最輕的史鼎則是史家第三子。

史鼎此人不但從小便表現出不俗智慧,而且誌向也大。爵位輪不到他,他便用功讀書,勤練武功,上書房的先生都謂之文武雙全。後來史鼎從軍,既沒去京營,也沒去姑父賈代善所在的平安州,而是遠走粵海。

後來南越生事,彼時的粵海總督太平日子過久了,早被酒色財氣腐化了意誌,竟是節節敗退。史鼎便是在那個時候暫露頭就,拒敵有功,憑本事掙回一個忠靖侯爵位。史家一門雙侯,成為佳話,這或許也是之前賈母格外有底氣的原因之一。

現在的史鼎已經做了粵海總督,但都是總督,粵海南蠻之地如何比不上兩江富甲一方?兩江總督自然也比粵海總督更有吸引力。而論資曆才乾,史鼎也確實是兩江總督的有力競爭者。

“赦兄弟覺得史鼎如何?”賈敬問。

賈赦搖了搖頭:“這正是我要提醒敬大哥的地方,他日朝會上若是討論這個,敬大哥千萬彆提名平安州或是京營出身的將領,彆討不著好反令皇上猜忌。但凡和護官符有關的人,都彆肖想這個職位。”

史鼎樣樣條件都出色,可惜那張要命的護官符上,賈史王薛,史家排名第二。

賈敬點頭道:“我省得了,太子那邊,我也會勸說一二。”

賈赦雖是太子伴讀,但是在孝中,若非致和帝宣召,向來不參與政事,因而也刻意避嫌沒有和東宮來往。賈敬作為朝臣,和儲君商議一二則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彆看通靈寶玉表麵上壓著的是寧榮二府,實際上也是封印了司徒碧在軍中的助力,現在好不容易解封,又經曆了司徒岩逼宮的事,正常人的思維,站在司徒碧的角度,對兵權極度渴望都是人之常情。到時候兩江總督一職空缺出來,司徒碧難免動心。可是有些時候,時機未到不能強求,否則適得其反。

兄弟二人分析了一遍江南的局勢,賈赦便回了榮國府。

賈赦既是放出了整頓家風的話,便徹底將戲做足。先是拆了東大院和正院之間的圍牆,將黑油大門改回東儀門。

現在賈赦是世子,賈母卻已經被奪了誥命,不配住榮慶堂了;至於賈政,住在榮禧堂的耳房更是僭越。

然而賈存周彆的本事沒有,裝糊塗的本事卻一流。哪怕家中出了這樣多的事,王氏也被抓入大牢,隻要沒人來趕人,人家賈政就敢繼續住在榮禧堂不搬。

等賈赦打發完了家中無法無天的奴才,直接去了榮禧堂。賈政以前以端方君子自居,現在簡直成了笑話。科舉屢試不第,家中妻子更是蛇蠍婦人,現在自己白身一個,一事無成。自己一向瞧不起的兄長依舊頂著世子頭銜,不但如此,賈赦入過宮麵過聖,也上過朝;還忙了一段時日三司會審的案子。

哪怕賈赦也在孝中尚未襲爵,但他從未真正遠離朝堂。

賈政心中嫉妒得發狂,卻猶如一隻陰溝裡見不得人耗子,天天躲在房中不出門。

賈赦衝入榮禧堂耳房的時候,賈政正攆了所有服侍的人出去,一個人在房中喝悶酒。

孝期不能飲酒作樂,他一向自稱孝順的賈政倒好,竟然藏起來喝酒?賈赦一把擰起賈政的領口,將賈政提起來:“賈存周,你就是這樣送父親最後一程的?來人,去將太太請來!”

賈政現在看見賈赦就害怕,聽見請賈母,越發戰戰兢兢,含含糊糊的道:“賈……賈恩侯,你已經害得我家敗人亡了,還要如何?”

聽聽這不要臉的話,誰家敗人亡?亡了的是張氏和賈瑚,害人的是王氏!甚至連賈代善的死都能間接算到王氏頭上。

還好賈赦不是原身,不然能被這話氣得吐血身亡。但是即便如此,賈赦也狠狠給了賈政一巴掌,就當替原身打的:“我呸!賈存周,你但凡有一點良心,也說不出這樣的話。若非你那婆娘胡作非為,若非你躲在婆娘身後享好處故意不管,何至於有今日?誰害得誰家破人亡?通靈寶玉險些害得榮國府家敗人亡,而我才是榮國府世子!”

賈政被打得一咧嘴,呸的吐出一口血來,賈政左邊臉頰已經高高腫起,疼痛讓他被酒精麻痹的意識回了籠:“大……大哥,我實不知道會這樣……”說著,賈政痛苦的捂了臉。

他是真的不知道王氏做的那些事會後果如此嚴重,會連累自身。他以為王氏害長房,自己能夠得到好處。但是這些話,賈政不敢說。

榮慶堂和榮禧堂是榮國府正院裡兩個相隔不遠的大院子,賈母聽說賈赦去找賈政麻煩,嚇得急急忙忙的趕來。恰好看見賈赦揪著賈政的衣領,賈政臉頰腫起,地上一灘血。

賈母嚇壞了,她現在不敢跟賈赦動手,依舊大喊道:“賈赦,現在整個榮國府都是你說了算了,你還要怎樣?”

賈赦回過頭來瞪著賈母,眼中滿是憤怒,賈政那些話實實在在點燃了賈赦的怒火:“太太應該問問賈存周孝期飲酒,究竟還要怎樣?他那婆娘害得榮國府還不夠慘嗎?他還要繼續作!”

賈母被賈赦的眼神嚇得退了小半步,其實她剛進來就聞到了滿屋酒氣,但是她以為是打翻了酒壺,實在不敢相信最是循規蹈矩的小兒子會此時喝酒:“怎麼會,你兄弟最是識大體的。”

嗬,識大體,不過是會裝罷了,而且是在不同的人麵前裝不同的麵孔。就是原著上那賈寶玉不也是在賈母麵前討好賣乖,實際上偷試雲雨情,和優伶戲子來往,和俊俏公子不清不楚什麼沒乾過?這些毛病看來都是遺傳自賈政!

“事實擺在眼前,難道是我冤枉他不成?若是太太不嫌麻煩,也可以去報官,找官府來斷案。”賈赦道。

孝期作樂雖不至於收監,但是打板子是少不了的,名聲也要受損,賈母是斷不敢將此事鬨開的。於是道:“這點子事也值得勞煩官府?你兄弟此事做得不對,我會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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