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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飯後,黎藝和寧遠雪在堂屋裡收拾後,複又去了其他房間。
盛薔和沈言禮邁出來,兩人一並待在屋簷下。
江南這邊風格統一,長走廊,木柱接連。
白牆黑砌,青磚黛瓦,分明的青石板上落有幾個攢滿浮萍的深譚。
夜晚深了,這樣的老屋旁,身側有這樣的人兒依偎著。
沈言禮笑笑,將人攬著給壓在了牆上。
盛薔看向沈言禮,率先開口,“你開了那麼久,累不累?”
兩人隨著這樣的話語,一並陷入了沉默。
鏤空的院子裡傳來孜孜不倦的蛙聲,蟬鳴聲。
沈言禮斂眸看她,“你覺得累,就累吧。”
“什麼叫我覺得?”盛薔語氣擰起來,也有點小霸氣的意思在。
她掐了掐沈言禮的胳膊,“累的話今天早點休息。”
畢竟看這情況,沈言禮是不打算買票。
想著直接開車,兩人一起回京淮了。
“也不用這麼趕我。”沈言禮笑著湊近,“你說,這會兒總該沒人了?”
確實是沒人。
可那也隻是暫時的。
萬一憑空再冒出來個她哥呢。
盛薔望著眼前的男生,他半邊輪廓隱著。
可看她的雙眸,像是蹦濺了星,濕亮不已。
盛薔雙手伸過去,捧住他的臉,“你這人真是。”
說是這樣說,她主動地吻過去。
可還沒等兩人溫存太久,一旁的牆側傳來篤篤的兩聲。
盛薔鬆開沈言禮,餘光就這麼瞥過去。
寧遠雪站在不遠處,目光從盛薔落到沈言禮身上。“你今晚和我住,隻有多餘的被子,沒有多餘的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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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來秋消,冬風雪揚。
盛薔在新的一學年裡,因著修讀雙專業的緣故,一周之內除了周二周四的公休時間,其餘所有時間被占滿。
沈言禮平日裡找她,但也不會額外占用她的學習時間。
兩人皆在各自的領域裡忙碌著。
而自從時間恍然而過,兩人不知不覺也在一起了很久。
卻仍然還是像最初的那般,每次都有全新的體驗。
大三的時候,沈言禮和盛薔已然成了學校裡的傳說。
即便兩人還在校,但以往兩人的熱帖本就居高不下,每每有新的學生錄入論壇的係統,便會增加一名簇擁者。
而近來,比起沈言禮和盛薔這對。
引人注目的則是一場京淮航大聘請的演講專座。
是由學校和航空軍科院聯合承辦,麵對盛薔這屆學生的人才動員講座。
據悉除了熟識的幾位老教授外,當場還來了其他幾位,被航大特意邀請而來的各大集團大佬,以此給學子傳道授業。
盛薔完全沒有閒工夫去聽,她比應桃課程多,乾脆拜托她幫忙記了筆記,複又叮囑了幾句。
講座持續到很晚,盛薔剛下了課,守在店鋪裡背書,這才迎來應桃。
她遞給盛薔一個小本本,“薔妹,幸虧你沒去,這演講真就如同論壇裡說的那樣兒,枯燥又無聊!”
“不是說每年請的人都不一樣嗎?”
“悖人是不一樣,內容大同小異,我耳朵要起繭了!”
盛薔笑起來,“你聽聽還不好啊,總有點啟發吧?”
“啟發什麼,啟發我要做一名空乘,到我還是要做一名空乘?”
“………”
怎麼聽應桃說的,還有點那麼些的道理在?
“不過今天我見到李炎了,還是賊凶,之前不小心分到他的課,我直接一個暈厥,都快要愛上之前的韓束了!”
應桃說著找了個小木凳過來,“我座位離他好近哦,期間他有個朋友坐過來,我還以為也是要演講的大佬呢,奈何那人壓根沒上去,就是全程坐著,都擋著我看你哥的視線了。”
寧遠雪即將畢業,已經提前就職於京淮航大和航空署合作的金融部門,前程無量。
這次作為學生代表,算作是給予下一屆即將麵臨就業問題的學生們一種激勵。
盛薔知道這個,連忙點了點頭,“你還能看到他呢,我哥最近特彆忙,經常晚上不回來。”
“你哥是真帥,感覺他大學沉澱了不少,就特彆有味道你知道吧。”應桃咂摸咂摸嘴,這樣說來,坐她前麵那位大佬,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李炎的朋友了,畢竟看起來特彆得年輕,光是露個後腦勺都顯得格外優越。
背後貼的有名字,叫「靳盛」。
依稀覺得好像是什麼名門望族的姓,但應桃搜刮了一圈,都沒在國內搜刮出什麼。
“確實,他快要畢業了嘛。”盛薔指了指繡鋪裡的窗口,“之前圍過來好多女生,問我要他的微信。”
應桃比了個大拇指,“很可以,很有係草的尊嚴。”
盛薔卻是沒想這個,“之前我們倆和沈言禮他們一起去吃火鍋,你後來怎麼回的家?”
那天以後,盛薔被騙著喝了點酒,暈乎乎的。
還被沈言禮帶回了公寓,之後的事不用多提。兩人光是探索著釀釀醬醬的方式比起之前,那可是花樣百出。
總歸,盛薔是第二天醒過來後,才驀然想起應桃。
應桃擺擺手,不是很想提的模樣,“能怎麼,我好好地睡了啊。”
盛薔無言看她兩下,“你也真是心大啊,以後不許這樣了。”
“知道了嘛,我是誰啊,彆擔心我。”應桃說到這兒,想到了什麼,連忙質問起盛薔來,“你還說我呢,你好像還跟我男神過了夜!”
“………”
是這樣沒錯,可又不是傳統意義上的。
盛薔當即拿出招呼沈言禮的那般模式,同樣地用在了應桃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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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禮之前參加完藍圖杯後,憑借著絕對優勢的第一名。
拿下了特許實驗室的建造指標。
上一年的時候京淮航大撥款騰地兒,然而等到真正組建起了自己的團隊,已然是現在之時了。
除卻飛行器專業的一些同僚,沈言禮朝著同學院其他專業的學生拋出了橄欖枝。
在目前實驗室的成立下,程也望主動加入了沈言禮的團隊,而負責遙感控製和航天環境的肖敘葉京寒也受了邀請。
其他零散還有一些人,數量不在於多,而是在於精。
而初步的開始已然具備雛形。
隻不過實驗室到目前還沒有掛名。
飛機總體設計的名稱基本上確定後都不會再改變,大家都等著沈言禮來定。
他倒是不急的模樣,說早就想好了,過陣子直接換。
這幾天,實驗室還在研究飛機的穩定性和操縱性,以此籌集所需的數據。
而根據縱向和橫航向氣動導數分開來研究的靜穩定性分析,則是沈言禮這幾天研究的重點。
盛薔知曉沈言禮這陣子都忙,好不容易閒下來了,乾脆在後院裡做好了實驗室幾人份的飯,給他們送了過去。
沈言禮的實驗室位於航大校史館再往後的位置,隱蔽無人。
杜絕了前來打探的其他人,環境相當好。
盛薔去到的時候,往裡再走幾步的門緊閉。
她乾脆就坐在外沿的長廊座椅上,靜靜地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實驗室的大門倏然打開。
繼而湧出一群人,著急奔飯,“我頭都要大了,餓死餓死,快叫外賣!”
盛薔本來有些困,聽到這兒連忙站起來,“彆叫外賣啦,過來吃飯。”
那群人應聲看了過來,頓了兩秒,當即吼道――
“哇,嫂子來送飯!”
“嗯,這是你們的。”盛薔被喊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們圍上來,開始利落地分發飯盒。
肖敘和程也望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壓根擠不進去。
關鍵是,也沒剩下多少。
“至於嗎至於嗎!”肖敘不屑地提高音調,“八百年沒見過飯啊?!”
“完全不一樣好嗎。”有人拿了飯盒到對麵的長椅上坐下,“不取決於是什麼飯,我們搶的是搜子的心意!”
肖敘被噎的沒話說,想起還有人沒出來,“得,得,你繼續說,你有本事在那位麵前再誇啊!”
盛薔還沒說什麼,實驗室的門口緩緩出現一道頎長的身影。
他眉眼斂著,看大家這樣,先是挑眉,繼而視線環繞一周,直接頓住。
沈言禮很快關上門,長腿往這邊邁過來,“你怎麼過來了?”
“剛好我有空,覺得你們挺累的,就做了飯過來。”
沈言禮摁在她肩側,讓她坐下來,“你來沒提前和我說聲?”
“本來想微信上和你說,但你忙的時候不是不看嗎。”盛薔小小地擺了擺手,示意他也坐。
沈言禮這才坐了下來,“以後不用你,這麼多人的份你不累?這邊可以直接點外賣。”
“哪兒有,實驗室的人又不多。”
所以做起來也還好。
沈言禮坐著朝她看了眼,倏而笑了下,“行。”
兩人交談的檔口,肖敘和程也望眼疾手快地將最後那兩份拿走。
完了以後還特欠揍地朝著沈言禮笑,“薔妹子是不是沒算好人數啊,剛好沒多的呢。”
一副他們也不是故意要拿走的認真模樣。
盛薔聽了卻是搖搖頭,“沒有啊。”
話落,她拎過來一個巨大無比的袋子。
略略撥開,裡麵是堆得小高的,如同山一般的好幾層飯盒。
她看向沈言禮,聲音輕輕的,帶著點兒被其他人圍觀的不好意思,“這是我單獨給你做的。”
肖敘:“……”
程也望:“……”
實驗室一夥:“……”
寥寥幾語,傷害性極大,侮辱性極強!
沈言禮給肖敘掃過去幾個眼風。
繼而又緩緩地看向女孩。
“盛薔。”他語調不緊不慢地勾著,帶著點調戲人的意味,“你擱這兒喂豬呢。”
盛薔隻想沈言禮趕快吃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你是豬。”
沈言禮“嗯”了聲,這會兒被懟倒也是心情極好的模樣。
此情此景,兩人仿若和周遭有了結界。
看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G……”有人倏然開口,“以前沒和盛薔熟識,我以為她是那種漂亮的校花,但也僅此而已了,現在看看,如果沒有事先了解一個人,還是不要親自下定論。”
“是啊,她和我認識的女孩兒還很不一樣,以往看她來這邊等老大,好像也是默默地等,都不乾點彆的,連手機都不玩,都不覺得無聊嗎?!”
“你懂什麼啊。”那人笑罵著錘了對方下,“遇到就知足吧,得是八輩子男德修來的福分,吃你的飯吧!”
這邊的人吵吵鬨鬨,肖敘程也望和盛薔要了筷子,直接溜了。
兩個電燈泡這時候格外得自覺,沒再插話。
沈言禮吃得不緊不慢。
其實盛薔認識他以來,就知曉他是個少爺脾性,如若不是帶著她出去吃,也被迫承接了一些看上去就壓根不怎麼愛的小零嘴兒,他一般遇到的不喜歡的,碰都不會碰一下。
這會兒看他吃得好像還行,盛薔問他,“味道怎麼樣啊?”
沈言禮點點頭,“你吃過飯沒?”
“嗯,吃過了才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後來收好了飯盒,一行人就坐在走廊這邊說閒話。
沈言禮側坐著,單手撐臉,就這麼望著她。
目光灼然,透著一如既往的溫度。
可周遭都還是人,並且有意識無意識地朝著他們望。
像是在勘測什麼。
盛薔手悄悄地探過去,捏了他好幾下。
“你看什麼呢看……”
“看我媳婦兒呢。”他湊過來,捏住她下巴,“真想就地親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