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的聲……]
更加嘈雜了。
“!”
蝴蝶香奈惠的身材高挑,連帶著她的步伐都份外輕盈,身經百戰的戰士才不會給敵人更多機會,她腳尖踮在地上,每向前劃一步就會跨越大段的距離,刀刃直看向童磨的脖頸。
鐵扇麵迎了一把,冰蓮花拔地而起,染毒的粉末擴散在空氣中。比起擅長體術,不斷打磨自己的技巧,幾乎不靠血鬼術的猗窩座,童磨是使用血鬼術的大戶。
[無慘大人?無慘大人?無慘大人?]
[童磨……你……]
好了,他確定自己的單方連線□□擾了,而能夠做到這件事,幾乎擁有淩駕於無慘之上能力的“人”。
視線投射向太宰治,他理應感到好奇與恐懼,卻又因身體情感的限製而沒產生任何波動,隻是問:“你是怎麼做到的,莫非你有比那位大人還要強大的能力嗎?”
“這我很難回答你。”讓童磨沒想到的是,他得到了太宰治的回答,“如果遇見的是其他人,我麵臨的局麵或許會更加艱難,甚至根本不會出手,隻可惜你太依賴血鬼術了,因為依賴,所以破陣的方法比其他要來得快。”
他的寶具“人間失格”,在使用的時候有很多限製,就比方說是對英靈,如果跟他麵對麵位於同一戰場的是吉爾伽美什,對方自然不能使用王之寶庫、天之鎖一類的寶具,可是吉爾伽美什自己就擁有相當出色的體術能力,悲劇的是在這方麵太宰治並不是很擅長,如果沒有人輔助他的話,依舊無法達成完美布局。
自身鍛煉出來的呼吸法不會被寶具能力消除,而磨練得越發強大的血鬼術則會被克製,藤丸立香在場的話說不定會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說句“法係克星”之類的話。
幾乎是為了配合太宰的話一樣,冰童子、冰蓮花都應聲破碎。
下一秒碎的是他的脖子。
“咕嚕咕嚕咕嚕……”透露在地上滾了老遠。
蝴蝶香奈惠看著童磨,除了不可思議還有茫然:[就結束了?這麼簡單?這麼快?]
而簡單結束的源頭是……
太宰治從她身邊走過去,蹲下身,與童磨的頭顱對視,很刻意地將自己的臉印入他的瞳孔中。
“你的話,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有更多感覺吧。”太宰笑著說,“既然活著也無所謂,死了也無所謂,為什麼不直接去死?”
“跟你不一樣,我可是無比渴望死亡又永遠死不掉的怪物。”
……
不能稱之為戰鬥的戰鬥發生得太快了,真要說的話就跟無慘捏碎童磨的頭顱一樣迅速,蝴蝶香奈惠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她看著已經失去光彩的鬼的眼睛,還有他以緩慢速度逐漸風化的身體。
“走吧。”太宰治沒有解釋,甚至沒有多說兩句話的意圖,他兀自拉開門,幾乎要把先前發生的一切當作是夢境。
“你不是說過想要活下去的嗎?”他對還在愣神的蝴蝶香奈惠說,“現在的話,勉強算是實現了願望的第一步吧?”
“你……”她不由自主地輕聲問,“你是神明嗎?”
與鬼相對的不老不死的存在,在日光下行走,動動小手指頭就能化解險惡的血鬼術,更重要的是……實現了她可以活下去的夙願。
[是神明吧?是隻有神明才能做到這些事吧?]
“不,當然不是。”太宰治說,“我隻是個怪物而已。”
“靠近了就會引起不幸的怪物。”
……
“滋啦……滋啦……”耳邊傳來了久違的電流聲,這可不是童磨與無慘之間糟糕的心靈連線,而是來自久遠未來的的科技。
“晚上好。”通訊那頭傳來梅林的聲音,甚至都不是達芬奇親,他說,“預算時間剛剛到零點就被master逼著重新連接,和我們猜測得差不多,在到觀測時間之前,無論怎樣嘗試都沒有辦法聯通上你。”
梅林有一把好嗓子,說話動聽得像在唱歌,隻可惜歌聲中一點兒情感都沒有,他操著溫柔的大哥哥人設,可迦勒底的聰明英靈都知道,這半夢魔甚至沒有人類的情感。
太宰不由自主想:[同樣是體會不到人類情感的,梅林就比童磨好太多,果然童年時期受到的教育至關重要,而有沒有二分之一的非人類血統也成為了關鍵。]
從迦勒底英靈的構成來看,非人類似乎永遠比單純的人類要高級一點兒,在冠位候補中,太宰簡直就是奇跡中的奇跡。
[不,倒也不能這麼說,我的情況,隻能說身體是人類的,心靈完全是個怪物吧,人會出於恐懼而遠離我,這是很正確的,簡直像是希臘神話中的摩洛斯,隻要靠近就會獲得不幸。]
“大哥哥我一直跟master說沒有事沒有事,可她偏偏不相信,於是在這裡先姑且問一下,在經過了五百年之後,你是否還安好?太宰?]
”當然。“頂著蝴蝶香奈惠不知道是驚悚還是單純詫異的眼神,太宰治與虛空中的人說,“我還很好,心態五百年如一日地年輕,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願望,然後隨時隨地能夠執行回收聖杯的任務。”
最妙的是,他永遠不會跟彆人說自己的過去有多慘,蒙受了多少的苦痛,似乎在太宰治身上,苦難與不幸都消失了,他為了自己的目的能夠付出一切,就像是燃燒的白蠟燭,隻追求點亮火光。
“那……真是太好了。”梅林說。
[還沒有失控,真是太好了。]
“讓我跟他說,梅林。”藤丸立香擠上了台麵,“你還好吧,太宰。”她對英靈的關心從來都是徑直一條線,英靈之間的恩怨情仇,還有說不從道不明的打壓排斥,神經大條的她從來都感覺不到,大體說來,藤丸立香是一碗水端平的好master,是百分之一百的好人。
——你能說她是好人,卻不能說她是個完全正義的人。
“我當然不算好。”太宰治說,“隻要您一天沒有把他召喚出來,我就一天不得心安。”
藤丸立香第無數次說“我努力”,她看太宰實在不想多說,對過去的五百年也隻字未提,隻能把通訊切給梅林。
“特異點產生的原因有眉目了嗎?”梅林與太宰治的對話格外公事公辦。
太宰說:“大概知道問題出在誰身上。”他說,“應該很快就能解決這件事,我的寶具還算克製他們的能力。”他說,“要是我沒觀測錯的話,這時代的聖杯應該有兩個。”
梅林不置可否,他對太宰倒是沒什麼堤防的心態,不如說比起其他人,梅林是以完全中立的姿態觀察他的,他或許對其未來究竟如何抱有些許的好奇之心。
[他最有趣的是,每時每刻都處在崩潰的邊緣,又似乎永遠不會倒下。]
“那就麻煩你了。”梅林說,“五十分鐘後master又要進行今日的召喚儀式,希望你和她的運氣都足夠好。”
……
“那些你需要知道的事情,稍後我會同你解釋。”太宰說,“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需要回去一趟,然後帶著必要的人與物,轉移至更安全的地方。”
“是因為上弦貳死了?”蝴蝶香奈惠問。
“不,我還給鬼舞辻無慘留了點兒信息。”太宰治聳聳肩說,“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一點兒短訊。”
太宰治說:“記得對看重的人告彆。”
……
從蝴蝶香奈惠處得來的報告使珠世停滯不前的研究有了些許進展,思考一番後,她決定將自己現有的所有研究成果都彙總後給香奈惠。
“太危險了吧!”愈史郎不記得自己是第多少次跟珠世說類似的話,在跟鬼殺隊成員產生交集後,愈史郎每天都在憂鬱,“就算是再了不起的天才,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天內就出這麼多研究成果,隻要是稍微懂一點兒人絕對會懷疑的!”
“所以,準備搬家吧,愈史郎。”珠世說,“鬼殺隊隊員的話,晚上應該會外出,當她不在時將筆記放在門口,離開就行。”
[完全勸不住。]愈史郎苦惱地想,[隻要是珠世大人下的決斷,無論彆人說什麼都勸不住。]
他歎了口氣說,“我去準備。”他說,“隻有小部分實驗記錄是要帶走的,剩下的我先委托人轉移至新地點。”
“從你發現它是鬼殺隊的成員起,我就開始準備轉移了。”他不情不願地說,“現在剛好能夠用上先前的準備。”
珠世看了他一會兒,表情越發地溫和,她是個漂亮的女人,甚至知道愈史郎孩子氣的戀慕,可對她而言無論如何都隻是孩子的幻想而已。
“幫大忙了,愈史郎。”她笑道。
“!”愈史郎的臉一紅,內心騷動得像隻尖叫雞,不斷喊著珠世大人太美了,她怎麼能笑得這麼好看之類的話,嘴上卻還是道,“份、份內之事。”
打包用不了多少時間,他們一直受無慘追捕,早就習慣了轉移地點與東躲西藏,做好準備時大約零點,西洋鐘的指針正對12,遠處佛寺傳來悠遠的撞鐘聲。
蝴蝶香奈惠東京的住所不過是臨時落腳點,又兼之要念書,對尋常人沒刻意掩飾。
淩晨一點的東京陷入深沉的睡眠中,尤其是住宅區,安寧且黑寂,甚至看不見火光。珠世全部的研究成果都集中在厚厚的筆記本中,本子是新式的,字卻用毛筆寫,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使用漢字多得超過尋常日本人認知水平。
這是她從平安京時代遺留下的習慣,雖說已經有了假名,可貴族階級的人還是習慣寫漢字,活的時間越長,似乎就有些習慣越難改變。
蝴蝶家的門窗緊閉,光線也是不透的,珠世想,要不是人沒有回來,就是都熟睡了。
[把筆記本放門口就行了吧。]想著她彎下腰。
“哢嗒——”
門內傳來彈簧鎖開閉的聲響,珠世一驚,不由自主抬起腰。
“!”
筆記本的尖尖角磕碰在地麵上,密密麻麻寫滿字的書頁翻開,夜風吹拂,薄脆的紙張翻動,紙與紙打在一起,發出嘩啦啦嘩啦啦的脆響聲。
珠世早就注意不到自己的姿態了,甚至連她的瞳孔都變成了鬼特有的豎瞳,她厭惡鬼相,多年不曾顯露過,柔軟的鞋底踩在地上,她向後退了好幾步,仿佛看見了永不曾見過的邪魔。
“治、治君?!”聲帶微弱地顫動著,連同她的聲音都小得像是一觸即破的泡沫,實在是太輕太輕了。
[我是在做夢嗎?]
[他轉世了嗎?]
[我的孩子啊。]
“你好?”太宰治露出了禮貌且疏離的微笑,“請問您是?”
[他不記得我了。]
[他當然不記得我了。]
……
[最後的時間要留給與珍重之人道彆。]
[我這樣的人,還是彆記住好了。]
[反正隻要與我扯上關係,都沒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