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因何牽盼(二合一)(2 / 2)

琉璃鐘,琥珀濃 容九 13000 字 8個月前

“我們是誰?”

“我們可是中國物理未來的希望,這點困難算什麼?”

“高小的知識點就那些,你妹妹那麼聰明,肯定一學就會的。”

“同意。”

這一拍板,雲知的退堂鼓沒來得及打響,就成了他們大南大學物理實驗室額外新增的一項選題。

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雲知上手很快。

高小的物理雖然簡單,對於未接觸過的學生來說仍需要一定的吸收時間,但每當他給雲知授完一個新的公式理念後,她不僅迅速理解,並能解對所有題目,這領悟能力就大大超出預期了。

眾人都詫異了,“伯昀,不是說你這妹妹之前沒有學過麼?”

雲知:“我之前真的沒學過……”

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符號數字,明明第一次看的時候是陌生的,一旦用心去學,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莫非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學過,所以她一遍就會,是沾了“前雲知”的光?

她道:“雖然沒學過,但我阿爸有收過學生,興許我經常聽他念叨,不知不覺就……”

伯昀笑了,“我本來還擔心臨時抱佛腳來不及,如果你有點底子,那就好辦多了。”

*****

人一門心思撲到某件事上的時候,時間總是躥的飛快。

尤其尋到了其中的樂趣,就像是無意中掀開了新世界的一角——總想多探索一點,再挖掘深入些,恨不得把吃喝睡以外的時間都花在這上邊,將以往的空缺統統補上。

而後,伯昀出院,在家中苦熬了七天,終於以天黑之前回家吃飯為條件,如願以償的投回到實驗室的懷抱去了。

上海的中學開假,不到一個月的假期楚仙和幼歆都沒閒著,鋼琴、小提琴、法語課以及網球課,從早到晚一出房門就能見到不同國籍的家教在樓下晃悠。

大伯母也邀請雲知一起學,但一來兩位姐姐學學習洋樂器都好些年了,這會兒喊她,前提得她能融合進去;二來,她考試在即,也沒有多少功夫用以浪費了。

半個月以來,跑得最勤的地方當屬大南大學了。

每天能耽誤大哥的時間隻有短暫的午休,她需得提前一小時從家裡出發,返程一樣是坐電車,炎炎夏日,酷熱當頭,通常回到屋裡衣服都濕了個半透,不中暑就是萬幸,至於前段時間稍稍養白一些的膚色……就無需再提了。

日子過的平靜,也未見有人再去找伯昀的麻煩,有時她也想,自己的顧慮是否真是多餘的。她心裡記得那次不歡而散,偶爾撞見過沈一拂一兩次,他無非點個頭,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夏爾有時見她偷瞄著第三間辦公室方向,打趣說:“你放心,沈教授不在。他白天授課,還要見縫插針地去滬澄當校長,太陽落山還要回來忙活……”

“誰說不是呢。”書呆子咬了一口紅燒肉,不由讚歎道:“伯昀,你家廚子燒得肉就是入味……欸,要不咱們打個商量,等雲知考過了,我們還給她補課,那是不是……”

伯昀:“你想得倒美,等我妹妹開學,哪還有空給我們帶飯?”

這幾天入末伏,太陽最是毒辣,大哥怕她中暑,以實驗室的飲食安全為由讓大伯母張羅午餐,帶飯的活計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她的身上,車也就用的順理成章。

夏爾感歎道:“這秀色可餐今後就吃不到了,真是可惜啊。”

單子笑了起來,“秀色可餐可不能用來誇吃的。”

夏爾蹙眉:“不都是說色香味俱全,又是色又是餐的,不說吃的,總不能誇人吧。”

朱黎光嘖嘖兩聲,“還真彆說,秀色可餐真可以用來誇人,尤其是美人。”

“怎麼用?”夏爾眨眨眼:“難道說,雲知小姐,你看過去真是秀色可餐。”

伯昀直接把含在嘴裡的飯全噴出來了。

朱黎光更是笑的差點沒背過氣去,夏爾大家都笑得前仰後合,更是一頭霧水,正尷尬著,忽聽有人道:“秀色可餐,形容女子肌膚嬌嫩,望之可忘記饑餓。用在彆的美人身上尚可,用在黃毛丫頭身上,自是不恰當的。”

不知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但聽到最後一個字時,她不滿皺起眉頭:拐彎抹角取笑她黑麼?

伯昀見沈一拂回來了,顧不上吃飯,立馬起身:“沈教授,你回來得正好,今天我們發現實驗室的兩台電阻箱發生故障……”

邊說著,兩人往實驗室內間踱去。

這會兒夏爾還在一邊和朱黎光糾結成語的用法:“那上回你說的那個玉什麼秀什麼的,又是誇什麼的?”

朱黎光:“那個是‘鐘靈毓秀’,指山川靈秀……”

“哪個鐘?哪個毓?”

“哎呀懶得說,雲知,你寫給他看。”

她手裡雖握著筆,神思卻飄著,聽他們問起,下意識寫了,夏爾湊過去瞧了瞧,“咦”了一聲,“這個‘秀’怎麼多了一個‘王’字?”

她連忙塗掉,“寫、寫錯了。”

夏爾笑說:“彆人寫錯字是缺斤少兩,你是反其道而行啊。”

雲知悻悻然。

以前,她總喜歡在謄寫詩詞時將“秀”字寫成“琇”,“雲”字寫成“妘”,也曾惡作劇地在沈一拂的文章內給這兩個字添上偏旁部首,看他漲紅著臉,塗也不是留也不是,便覺得有意思極了。

總有些習慣根深蒂固,稍不留神,就原形畢露。

雲知餘光不由自主地往後方瞄去,聽他們仍在低聲探討,應該沒有聽到。

實驗室的門再被推開,這次來的是“中年老學究”蔡穹,一進來先拿起毛巾擦了一把汗,對大家說:“上回在民都薈給我們酒裡下毒的人抓著了。”

此話一出,大家都圍上前去,沈一拂和伯昀也走出來,蔡穹說:“說了你們肯定都不信,那個人竟然是下錯了毒!”

伯昀:“下錯毒?”

“就當時我們隔壁,一屋子都是鴻龍幫的,說是他們幫派之間的舊怨給鬨得,”蔡穹喝了一口水,“起初伯昀不是走錯房間了嘛,那嫌犯探錯消息,以為帶小女孩的那一間就是要下手的,所以就……殃及我們了唄。”

朱黎光也聽傻了眼,“人都沒認清,就敢隨便下毒手?”

“巡捕房的警探說,要不是重新找回蘭間的客人,認出那個下毒的嫌犯是對頭幫派裡的,還未必抓得到人呢。”

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驚訝之餘又不免鬆了一口氣,然而雲知聽完卻無半點鬆快之意。

在大上海,幫派之中豢養殺手的事件慣有耳聞,隻是尋常人家少有經曆,但她自幼生長在在龍爭虎鬥環境,即使被保護得很好,直覺依舊是敏銳的——不論是偷盜還是劫車,抑或是這一回的毒酒,一次兩次也就罷,到了第三次又給出了這樣烏龍的答案……總不能還是巧合吧?

她心裡沒底,抬眼看向沈一拂,但看他神色平靜地和伯昀轉回實驗室裡去,又想起上次在辦公室裡說的那句“輪不到你一個小孩操心”,想聊一聊的心思也就掐滅了。

她心下有了主意,不再多言,一個下午安安靜靜地埋頭複習功課,等到他們開始工作,便默默收拾好挎包離開。

卻沒有直接回家,電車到靜安區一帶,她就提前下車,巡捕房離車站不遠,沒走多久就找到了。

“林小姐今天是專程來認嫌犯的?”上回做筆錄的陳警探一眼就認出她來,“是沈先生讓你過來的?”

“喔,不是。”

陳警探一臉為難,“之前沈先生特地交待過,不好再把林小姐牽扯進來……”

雲知微微一怔,“我就是來看看你們抓到的人是不是我在民都薈見到的那個夥計,那幅肖相都是我畫的,彆人認哪有我認來的準?”

“但是……”

“就看一眼,不會有問題的。”

巡捕房的拘押所設施較為簡陋,通道狹窄不說,地下一層的光線和通風均差,再加上這個氣候,門一開就有一種蒸籠開蓋的感覺。

陳警探明顯也不願久留,他把雲知帶到拘押下毒嫌疑犯那間門口,小聲說:“穿灰衣服那個,瞧一眼。”

那人本來躺在床板上,聽到腳步聲,極慢地回頭,雲知近上前去,正好對上了那一雙漆黑的令人發怵的眸子。

即使服飾不同,但這個人下巴前傾,地包天的形態還是容易辨認的。

那人看到一個年輕姑娘來探監,一隻手慢慢撐直起身,打量著,投來極為詭異的笑容。

這一笑足以讓她不寒而栗,雲知下意識背過身去,同陳警探點了一下頭。

等出了拘押所,她問道:“是他自己承認下毒是為了找鴻龍幫尋仇麼?”

“對,怎麼這麼問?”

她若有所思搖頭:“沒什麼,今天麻煩您了。”

*****

雲知走在黃昏的路上,反複思索一個問題。

江湖尋仇會找一個麵熟的人去暗殺麼?下毒的人被抓到後,又為什麼會承認自己的真正意圖?他就不怕鴻龍幫的人得知此事,惹處來更大的禍事麼?

想到一半,她還沒來得及順著這個方向深思,突然慢下腳步,站在一條空曠的梧桐巷中愣了片刻——呃,好像迷路了。

雲知從挎包中翻出地圖,試著先去找路牌,沒走幾步,感覺到後邊窄巷有腳步聲快步而來,就著落地的斜影能看出那人手持一把刀。

她哆嗦了一下,某種熟悉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她強行鎮定下來,試著走快兩步——那道人影果然也跟上步伐,朝她方向而來。

聽著鞋子摩擦地麵的沙沙聲,來不及尋思這又是哪路貨色,雲知咬了咬牙,拔腿就跑,眼見那人追了上來,她嚇得耳畔嗡嗡作響,滿腦子除了跑再顧不上其他。

然而區區一個瘦弱的小姑娘哪能跑得過男子?

眼見對方逼近,她終於大驚失色高呼“救命”,就在她尖叫的同時,身後突然一聲急刹車,一輛摩托車突如其來的衝了上來,適時地攔在了兩人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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