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遲綠沉默的模樣, 博延有些無措。
他仔細想了想,低低道:“真沒遇到什麼事,我過得很好。”
“真的?”
遲綠仰頭看他, 那雙漂亮璀璨的桃花眼直勾勾地望著他, 讓他無處可逃。
在這一刹那,博延忽而不忍。
他盯著看了片刻, 輕“嗯”了聲:“真的, 不騙你。”
遲綠目光直直地望著他,一寸一寸地直白掃過他臉上的細微表情,一丁點也沒漏掉。
她內心知道,博延是騙她的, 可偏偏她又沒有任何辦法。
博延看她聳拉著嘴角模樣,覺得好笑, “跑過來就為了問我這個?”
遲綠“嗯”了聲:“算是吧。”
博延抬手,揉了揉她腦袋:“彆多想,我一個大男人, 能過得多差。博老師有多少能力, 你不是很清楚。”
正是因為清楚,遲綠才無法想象他當時受到的委屈。
她幾乎可以想象, 博延去公司上班而後被辭退的模樣。他或許不會表現的頹然挫敗,可內心一定是有感覺的。
可能是傷心,可能是不甘, 也可能是其他的。
遲綠甚至都不敢去想,當他被公司辭退, 收拾東西離開時候, 其他同事看他的眼神。
可能是充滿同情的,也或許還有看戲的。無論是哪種, 遲綠都不忍去想象。
遲綠沒說話。
博延斂眸望著她,低低問:“還不開心?”“不是。”
遲綠看他,輕聲道:“對不起。”
博延一怔,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跟我道什麼歉?”
“如果不是我。”遲綠有些艱難地開口,嗓音有些發澀:“你也不會遇到那些事。”
聞言,博延稍稍一頓,看她:“遲綠。”
他認真道:“沒有如果。我也不希望有這樣的如果。”
從頭到尾,博延就沒後悔過遇見她,認識她。無論發生了多少事,和她認識相戀這件事,博延從來就沒後悔過。
如果說有的話,那一定不是因為他們,而是彆的。
遲綠抿著嘴角,沒出聲。
博延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還想問什麼?”
遲綠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想知道什麼,還想問什麼。
其實來的路上,她就猜想過,她就算是再直白地問,博延也不一定會告訴她。就算是說,也會省去很多細節點,他不會用自己吃過的苦,來博得她的同情。
博延“嗯”了聲,拍了拍她腦袋:“那你先想想,有什麼想知道的直接問我,我先去忙?”
遲綠點頭:“好。”
博延看她這樣,還真有些不放心。
他默了默,低聲道:“我讓林宿上來?想不想見見他?”
遲綠怔了下,糾結了幾秒:“好,不要到辦公室吧,我去隔壁的咖啡廳。”
博延怔了下,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看了須臾,點了頭。
“好,我跟他說一聲,讓他過去。”
“嗯。”
-
從博延辦公室離開後,遲綠才覺得自己呼吸順暢了些。
她進電梯,怔怔地望著電梯裡的倒影。很熟悉,但由有點兒陌生。
有時候,遲綠覺得自己也很矛盾,她舍不得博延,所以回來了。可回來後,她又不太敢和他走得太近。
她怕很多。
怕他們會再分開,怕她爸媽會不開心,還怕很多外界因素。
正想著,電梯門開了。
遲綠怔了下,下意識抬了眼。在看到門口站著的人後,她緩慢地眨了下眼。
“林宿?”
外麵的人盯著她,表情看著還有些委屈。
“是我。”
遲綠粲然一笑,收拾好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快進來,你怎麼在這兒等電梯。”
“博總讓我來的,猜你應該是這趟電梯。”
遲綠挑眉,想了想問:“這不是他的專屬電梯嗎?”
“……嗯。”林宿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道:“我也有卡。”
聞言,遲綠揚揚眉,開玩笑說:“這樣啊,原來我不是唯一。”
林宿:“……姐,你怎麼還這樣?”
“我哪樣啊?”
兩人鬥著嘴,那些距離和時間的隔閡,好像瞬間變消失不見了。
從博彙離開後,正好也到了午飯時間。
問過林宿意見,兩人也沒再去咖啡廳,反而去了旁邊的一家私人菜館。
“遲綠姐,這家店的味道不錯,博總也特彆喜歡。”
遲綠看了他眼,笑笑:“好,那我嘗嘗。”
兩人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點好菜後,遲綠才抬頭看他,低聲問:“你怎麼會去博彙?”
林宿看她,安靜了幾秒說:“博總找我去的。”
遲綠愣住。
林宿不太好意思道:“遲綠姐你也知道,我之前早早地輟學,也不太聽話。我爸去世後,我也沒人照顧,工作能找到,可做的不怎麼樣。”
“嗯。”
遲綠低頭抿了口麵前的茶,眼睫輕顫:“然後呢?”
“我有次跟人打了架,是博總找人把我贖出來的。”
遲綠看他,默了默:“然後呢?”
林宿撓撓頭,嘀咕道:“然後我就跟著博總了。”
遲綠愣了下,略微意外:“這麼簡單?”
林宿含糊道:“差不多。”
但事實上,當然不可能會這麼簡單。
隻是相比較而言,這樣說更好。
遲綠側眸望著他,“你不是這麼聽話的人吧?”
林宿:“……”
他確實不是聽話的人,但博延有辦法讓他聽話。人長大後,思想也會變得成熟,有些話總能聽得進去。
更何況博延,也不是說教的那種人。他有方法讓林宿聽話。
“姐,我在你眼裡就這麼叛逆嗎?”
遲綠給他一個自我體會的眼神,“你覺得呢?”
林宿不吭聲。
安靜了會,遲綠問:“你怨過我和他嗎”
林宿怔住,笑了笑:“遲綠姐,這話應該我問你,你怨過我嗎?”
林宿是遲綠家司機的兒子,他爸媽很早便離婚了,他跟著他爸。
遲綠認識他的時候,他還很小。
林宿很叛逆,因為他爸忙的緣故,也沒人照看,是自由生長的,從小和鄰居小孩打架打大的。
遲綠偶爾見到他,要麼是鼻青臉腫模樣,要麼就是灰頭土臉的,每天也不知道在哪兒玩。
兩人聯係不算密切,但偶爾見麵也會打招呼。
林宿對遲綠挺好的,見麵就喊姐姐,比對他爸還要好一點。
後來長大了點,遲綠就很少見他了。
偶爾會從林叔叔口中聽到部分他的消息,但少之又少。